外万籁俱寂。
然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却如同蛛网般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白日里,谢玉阑那双纯粹依赖的眼眸,以及自己心底某些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过于强烈的保护欲和掌控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模糊的不安。
他需要确认。必须确认。
“剪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声音不高,却清晰冷冽。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梁上翻落,悄无声息地单膝点地,伏在他的书案前。
她刚刚跟踪谢渊派的人,去看他们怎么查此次冬狩的事情,现在才回来。
此刻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身姿矫健,面上覆着半张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沉静无波、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睛,仿佛这才是她的本色。
“殿下。”剪春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带着夜风的凉意。
“去查一个人,”谢临沅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十九年前,曾为冷宫宁庶人接生的产婆,无论用什么方法,问清楚当年生产的每一个细节。”
说罢,谢临沅口中吐出一串地址。
“是。”剪春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领命,身影一闪,已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京郊,一座破败的农家小院。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草药混合的苦涩气息。
昏暗的油灯下,满头灰白乱发的张婆子蜷缩在炕角,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如同从地府里钻出来的黑衣女子。
剪春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短刃。她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张婆子,声音平直得像是在陈述事实:“十九年前,冷宫,宁庶人生产。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她是聪明人,一下就猜出谢临沅在想些什么。
张婆子浑身一哆嗦,嘴唇颤抖着:“姑、姑娘说什么老身、老身听不懂什么冷宫,什么,.”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嘴唇张开,喘不上起来,眼眸只能紧紧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
因为剪春的手,如同铁钳般,悄无声息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力道控制得极精准,让她瞬间窒息,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却又不至于立刻昏厥。
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彻底击溃了老妇的心理防线。
她当然忘不了那件事,这是她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亏心事,如果不是她的儿子得了重病,她万万不会答应那位的。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说出来好歹能让她赎罪。
“我说咳咳我说”张婆子几近窒息。
剪春松开了些许,让她能勉强呼吸。
张婆子瘫软在炕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是是有这么回事宁娘娘她、她太可怜了我我对不起她”
说着,老人的口中带上了哭腔。
在断断续续、夹杂着愧疚和回忆的叙述中,那段被尘封的往事逐渐被揭开。
“她的孩子生下来后,我们以为他是个死胎,”张婆子的声音充满了某种宿命般的悲哀,“小小的,浑身发紫,怎么拍打都不哭宁娘娘当时就疯了似的哭喊”
“然后呢?”剪春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像是在记录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年旧事。
“然后然后在宁娘娘生产前,一个人找上了我,她说等宁娘娘生产的时候让我把孩子换了”张婆子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而血腥的夜晚,“我答应了我把那个人给我孩子和那个死胎换了”
“为什么这么做?”
“老身的儿子病重,我看着那人给我银子多,我便应下了。”
“那人是男是女?”
“老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