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了眼,扭头看向身后的卫栖山。
卫栖山眼中漾着餍足。
辛眠扫他一眼,忽而想起什么,手在草木乾坤戒上拂过,将那只断手取了出来。
“这个还你。那时在逆道十八境,我听秦师姐提起过门中有位长老喜好钻研毒物,对混沌之气亦是颇有兴趣,你去寻我师姐,看她能否带你去拜访这位长老,把里头的混沌之气散出去。”
卫栖山没有搭腔。
辛眠自顾自说道:“你既然愿意将自己的功力渡与我,我也不是那种贪人便宜的,若当真能解了混沌之气,我会为你缝好这只手,如此,我也不欠你什么。”
说罢,卫栖山的瞳孔猛地一颤。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肯将灵力渡给你?”
他气息不稳,嘶着嗓子好似悲鸣,原本尚算冷静的表情迅速垮塌,眼角眉梢同时耷拉下来,皱起的鼻梁与耸动的下颌,情绪骤然堆积却无处释放,惨白的脸霎时变得灰败若弃犬。
是哪里表述不当,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解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的手还回来?
他早就已经适应了只剩一只手的日子,接受了旁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怜悯眼神,习惯了每到一处都能听见熟或不熟之人的唏嘘感慨。
就留在你那里不可以吗?
小小一只,也不占地方。
卫栖山喉头哽住,一时间失了声,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巴无助地张开又合上。
辛眠有些诧异:“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心帮你你还不乐意了?”
卫栖山按着她的手,将她伸展开的五根手指挨个折起来,把那只断手牢牢握住,任由冰凉而僵硬的触感占据她的掌心。
他将她的手往回推。
“你不想接上?”辛眠大致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我还记得从禁地里出来的时候打发你去找医修,你那时候的眼神可是恨不得把弥灵针从我手里抢过去,现在是怎么了?”
卫栖山摇头,只一味按着她。
等辛眠真的没有了把断手还他的意思,他如蒙大赦,豆大的汗水自下颌角滴落。他抬起手腕,两片嘴唇抿住蛟索的一端,脖颈往外一扭,将那蛟索取下,重新给辛眠戴上。
“在逆道十八境里我把这个解了下来,一直忘了还给你。”
没有那么紧张的时候,卫栖山找回了声音,“我不在朝天阙的时候,你还戴着它,让它保护你,等我回来。”
说罢,不等辛眠有什么反应,他迅速起身,一眨眼就消失在视野中。
要不是已经用过这蛟索,知道它是件好用的利器,辛眠都要以为这是在强买强卖。
耳边恢复了宁静,唯余水声淙淙。
……
沉霜渊里没有旁的杂事打扰,辛眠在这里过得纯粹又充实,睁眼就是打坐,调息,修炼,一直到累得脑袋晕沉,快昏过去了,才随便找块松软的土壤席地而卧。
倒真有几分天为我屋地为我床的自在。
期间周雪芥拿了齐云间的令牌来过三次。
一次是膳食堂里新做了应季的赤梅糕,他清晨赶了个大早,毫不顾及其他弟子哀怨的眼神,蛮横又霸道地把一整锅都端了来,以至于辛眠吃到的时候还烫嘴。
一次是带着谈盈一
起,虽然满脸的不情愿。
他原本就是瞒着周衍来的,在这沉霜渊里待不了几个时辰,还要硬生生分出一大半给谈盈。
给她就算了,这一大半里的一大半,谈盈又要眼泪汪汪地说些没用的废话,周雪芥只能百无聊赖又无比心急地站在一旁踢石子玩。
气死了。
还有一次,是来告诉辛眠,闻江为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