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的身形也跟着倒退半步,脚下的地面也因此留下一道极深的拖痕。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盯着那道痕迹,半秒后又抬眼,下意识地要直接飞身过去,但衣摆却被后方惊恐的水芜给死死揪住。
“哥哥,不要!”
水芜头一次这么规矩地称呼水珏,她战战兢兢却不肯松手,因为她此刻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当然也非常担心绒儿姐姐,但她冥冥中知道对面那个“魔化”的阿淮不会真的伤害到她,可她哥哥若是过去了,绝不会有那样的殊待。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了求救把水珏喊来,叫他也卷入漩涡之中,而他远比她还要冲动得多,尤其是在面对庄绒儿的困境的时候。
而就在她拼尽全力阻止水珏去硬碰硬的这个刹那,沟渠的对面又有异变突生。
只见庄绒儿握住阿淮手臂的那只手居然上移,伸向了他的脖颈,而虚空之中居然不知何时凝出了一条蛇骨鞭,随其主人的心意,一同向男子卷去,架势狠厉而果决。
庄绒儿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其颤抖的手指在外泄着她的情绪。
她心中怀着滔天的恨意,只是越靠近阿淮,那些恨意就越是转成无尽的茫然与疲惫。
但她不能不下手。
她意识到了是什么让他一介凡人之躯生出了灵脉——阿淮吃了筑灵芝。
他吃了属于荆淮的筑灵芝,拿走了属于荆淮的不化骨。
他是个小偷。
而纵容着他的“偷盗”行为的她自己,几乎是亲自、再次,杀死了荆淮。
如果有一天,荆淮无法复活,原因就是她在唱宝会出手买下的奴隶夺走了他的一切,那她宁肯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分明已经欺骗自己,把握住现世的欢愉,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发生波折打乱这一切?
她差荆淮的只会越来越多,多到终于再不能弥补。
……是不是,只有把阿淮练成傀儡,才能终结所有呢?
庄绒儿的动作着实令沟渠对面的两人惊讶不已,他们没想到她选择靠近阿淮,居然不是为了拥抱他,而是为了攻击他?!
水芜完整地看到了那一幕,一种敏锐的求生本能叫她察觉到了有些自保性质的反击随之从阿淮身上冒出了,就像先前在洞窟中将她弹飞出去的那层“结界”一般,这些力量似乎还不能很好地被其主人控制,带来的一切伤害行为都并非出自攻击者本心。
她正这样想着,可那股肉眼所不可见的力在快要打到庄绒儿之前,居然硬生生拐了个弯,向着沟渠的另一头,也就是她们其余三人
的方向打来——
水珏亦是猝不及防,抬袖挥至身前,咬牙将之拦截。
杀伤力极大的冲击波没有降临,但他们脚踏着的这片土地却开始崩塌下倾!
阿淮可以轻易改变葬魂洞窟中的结构,不止是制造一条鸿沟,还可以直接让他们无限坠落!
水芜尖叫一声,一手拼命拽住水珏的衣角,另一只手则牢牢抱住已经吓晕过去的卢宝珍的腰。
她在眩晕中狼狈地摔在地上,眼前一片发黑,待视力重新清明后,仰望着灰白的天才意识到,她们居然被送出了葬魂洞窟之外!
手中的衣角被抽离,水芜心惊肉跳地望过去,看到她哥哥愣在原地不过几秒,脸色越发铁青。
水珏抬手结印,还想要再度撕裂空间,如同先前赶来此地营救水芜一般再探葬魂洞窟,却无论如何到不了其内部。
体内的怒火、错愕以及某种说不出的惊惧和恐慌搅合在一起,不断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完全无法接受那个赝品的灵力竟然在他之上,更无法接受没能把庄绒儿从那赝品身侧抢走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