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出来,施南笙径自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路星川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尾随。
上了10号线,三站后换乘7号线,再坐三站后出站,在导航的指引下步行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小区门口。
施南笙驻足,摘下一只耳机,转身看着路星川:“别再跟着我了。”
“你跟谁住在一起?”路星川问。
“和你无关。”
“有人照顾你吗?”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我有话跟你说,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路星川知道,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尊扔在地上任她践踏,但有些事不问清楚他真的会疯。
施南笙掏出手机看看时间,16:48,距离室友们回来还有一两个小时。
她继续前行,路星川快步跟上。
进了家门,施南笙说:“不用换鞋。”
路星川取下口罩,他捂了一头汗,急需洗洗脸,于是问:“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施南笙抬手一指:“在那儿。”
路星川进了卫生间才摘掉鸭舌帽,一照镜子,头发变了形,胡子也忘了刮,看起来实在有点邋遢。
他洗把脸,又整理整理头发,但形象并没有变好多少。
算了,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路星川开门出去,穿过客厅,走进了施南笙的房间。
比他曾经住了很多年的那个“火柴盒”稍微宽敞些,也更加明亮和整洁,但路星川的心还是隐隐作痛,施南笙不该生活在这种地方,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你妈呢?”路星川问。
施南笙从客厅搬了把椅子进来,放在路星川面前:“我的室友们就快回来了,你只有十分钟,说重点吧。”
她关上门,把今早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睡衣铺在床边,坐在上面,看着路星川,等他审问。
路星川跟着坐下,和施南笙四目相对。
虽然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此情此景,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的心情却异乎寻常地平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恨不平——施南笙生活在荆棘之中,致使他的愤与恨根本无处落脚,甚至勾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路星川一字一句地问:“六年前,高考结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南笙哑然片晌,给出了和当初一模一样的答案:“我不想说。”
路星川接着问:“离开苏城以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去南城读大学?”
施南笙仍是那句话:“我不想说。”
路星川被她敷衍搪塞的态度激起怒火,他强忍着不露声色,又问:“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施南笙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你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一句话,就让路星川如墜冰窖,整个人都僵住。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注定不会被珍惜。”施南笙眼帘低垂,不去看路星川的神情,“我勾勾手指你就成了我的男朋友,你就是个唾手可得的便宜货,扔掉也没什么可惜。”
路星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字字诛心”。
他不敢相信这番刻薄话是从施南笙嘴里说出来的。
但她说的是事实,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个便宜货,上赶着被她作践。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头到尾,你都只是我报复江以桢的工具。”施南笙抬眼直视着路星川,眼神空洞得不含一丝感情,“江以桢喜欢你,为了一张照片来霸凌我,让我离你越远越好。我偏不,我偏要把你抢走,我要让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我要让她痛苦,她的眼泪就是我的战利品。随着江以桢出国留学,你也就没了价值,为了补偿你,我把第一次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