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延龇牙咧嘴的倒抽几口凉气,连忙捉她手腕阻止,“你感动就感动,别趁机占我便宜啊。”
“把衣服脱了。”黎湾没心思跟他废话。
“哈?”
“脱衣服!”
如果在漫长的从业生涯里对岩石有过一瞬间的怨念,那一定是在此刻。
黎湾盯着李周延的身体,几番控制不住的手抖,直觉呼吸都不畅。
从胸膛到小腹,乌红的血痧密密麻麻,尖锐的划痕纵横交错,好几道创口还在淌血。
肌肉肿得触目惊心,肋骨皮薄的地方已经开始浮出淤青,其他地方估计也快了。
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看着都快疼死了。
李周延倒是对这惨状毫不意外,那种摔法,肋骨没折几根已经是万幸。
怕她自责,身上也没力气,只能动动嘴皮子逗她,“怎么样?练得还可以吧?有没有觉着”他想说“焕然一新”,到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改口成“惊为天人?”
说着强撑着挺了挺胸膛,生怕她不满意。结果扯到伤口,本来就没止住的血,渗得更凶了。
“别动!”
黎湾揪心得瞪眼警告,“不知道疼的?”
他悻悻的泄回力。
确实快不知道了,早就过了最疼的时候。
那会儿摔下山,浑身痛到骨头缝都像裂开了似的,但着急赶路,再疼也不敢吭声。眼下时间久了,人都木了,反倒辨不太清身上到底有多痛。
“你别一直耷拉个脸,好歹我练这身肌肉也费了不少功夫。”
他垂眸瞧着黎湾越发凝重的神色,好声哄她,“你稍微笑笑,对它客气点。”
黎湾根本没心思跟他瞎扯,她心焦得煎熬,自责和他创口渗出的血一样止不住。
她嘴唇紧抿,全神贯注的给他擦拭消炎,生怕再弄疼他。
见她没反应,李周延又用力的绷紧身体,企图让肌肉线条更明显些,“黎湾”
“”
“还是我好吧?骆毅然哪会记得帮你揣样品。”
他费力的挤出一丝笑,“他也没有腹肌,瘦得跟竹竿似的。”
“”
棉棒沾上药膏涂上李周延胸口,钻心的刺激痛得他胸膛的肌肉骤然收缩,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血再次外溢,黎湾终于绷不住,崩溃的尖声警告,“消停点行不行!”
她哪有心思看肌肉,她快疼死了。
屋外烈风席卷,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飞沙走砾,不断撞击着苹果屋。
隔着厚厚的墙壁,没有要消弭的意思。
好在李周延伤口处理后,暂时没有大碍。
黎湾终于从这焦灼的担忧里解脱,冷静下来,心里的淤堵却依旧难以疏通。
李周延满身的伤像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巨石,愧疚、心疼、矛盾、抗拒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他今天这番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她的几块样品遭这种罪,把自己伤成这般,这让她该如何自处?不管不顾的把这沉甸甸的用心砸到她头上,让她拿什么来还?
他对每个姑娘都挺好的,是要好到这种程度吗?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缄默的与他并肩席坐,望着天花板上过往科考队留下的签名与话语,心交百感,复杂得难以言喻。
难言岛难言,她竟然是从这番心境里领悟了名字的奥义。
“还生气呢?”旁边的李周延轻轻拉她的衣袖,声音有些可怜。
“”
“你今天凶我两次了,我都没生气。”
他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身上的药膏还未吸收完,上身裸着披了件外套不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