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的伤处血流暂时止住,摧信便要再度带其离开,必须要藏到一个足够安全又能好好休养的地方去。
纯钧想要继续护送,却被摧信制止了。
他说:“顾好自己,如果可以”
纯钧不等他说完就猛地点头,他明白的。
总要有人回去,探一探锟锏等人的情况,哪怕是真的出了事,也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摧信敛去脸上复杂的神色,带着殷无烬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
要去向何处,摧信在早前就隐约有了念头。
那里是一处隐于群山之中的寨子,常年云雾缭绕,几乎是与世隔绝,鲜少有外人来此。
只是与皇城有些距离,摧信便没有直接带殷无烬前来,而是一路隐藏身份,一边养伤一边赶路。
他们在途中每处落脚点都不会待上多久,以减少泄露行踪的可能性。
进寨是在大半个月后。
通路并非坦途,而是由大小不一的青石和卵石嵌成的陡峭台阶,泛着幽微的光泽。石阶两旁有粗糙古朴的石刻,图案是些叫不出名的奇异鸟兽和神秘纹路,那是寨民们敬畏的图腾。
摧信似乎对这里比较陌生,却又似带着点久违的熟悉,避开常有蛇虫出没的地带,在黄昏时分,他背着殷无烬出现在一处显然是空置了许久的木楼前,就此住了进去。
身上伤口总归是有些恶化,幸在这里的后山野生野长着不少草药,效用甚佳。
摧信就如在这里久居的寨民一样,日出而作,砍柴烧水。
殷无烬也在他的养护下一日一日地好起来,操控身体和开口言语依旧困难,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凝视着他,仿佛在反复确认他的存在,那点散去的亮光重现在那双眸中。
可摧信并未能就此放松下来。
只要一有时隙,他便要外出一趟打探消息,他必须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证实心中的那个越来越强烈的猜测。
接连几日,他收到了不少纯钧传出的线报,有关猎户还有覃泱的失联,再结合从殷无烬那里获得的只言片语,事实逐渐明晰。
这一切都是殷长澜布下的局。
或许这个局早在他离京的那一刻便已在谋算当中了。
从摧信险些身死,再到行动与传讯全部被阻,直至以霁王麾下的身份跟随入皇城而殷无烬才是最终针对目标。
在得知摧信很有可能在外遭遇危险的那一刻起,殷无烬就有些情绪不稳了,却还是强作镇定,暗中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前去探查搜寻对方。
可是却被殷长澜安排的有心之人刻意误导,伪作痕迹,夸大实情,只为逼他看清“摧信已死,尸骨无存”。
紧接着再安排了朝臣们的“咄咄逼人”、“洋洋得意”、“露出破绽”,从而加倍刺激于他;又在适当关头令人将前朝鬼狼军的消息奉上也许还不止这些。
总之,其在幕后牵线搭桥,步步诱导推进,就是要逼得殷无烬情绪失控,从而犯下弥天大祸,此后再无翻身的一丝可能。
这样精准的算计,对人心的把控,不可谓不毒辣。
而殷无烬在起初还能堪堪保持理智,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而摧信始终没有回来,更没有传回一点消息。
他了解摧信,知道只要对方还活着,便不可能会对他置之不理,更不可能不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不愿去想、不敢接受的那个可能更显清晰。
不可避免的,他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加之“牵机引”伺机而动,令得他的状况越来越坏,心神越来越混乱,终会逐渐陷入崩溃,清醒难复。
此事根本怪不得殷无烬的“不理智”。
前朝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