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为什么?”林贵妃呵呵低笑起来,秀美的脸庞在跳动的篝火映衬下,竟显得鬼气森森,“我的好母后,好姑母,你还记得彻儿吗?他那时才四岁啊,他一样叫你一声祖母,你如何下得去手?如何下得去手?!”说到最后,她已是歇斯底里的嘶吼。
太后颈侧的血仍在滋滋喷涌,面色迅速灰败下去。她嘴唇翕动,终究无力再发出任何声音。生命的最后,这个一生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艰难地地挪动视线,先是扫过她年少时痴恋的情郎,最后落在了她倾尽所有心血,为之筹谋一生的儿子身上眼底是无尽的不甘与未竟的执念,随即,彻底断了气。
“母后!母后!”晋王扑在尸体上,涕泗横流,悲痛欲绝。然而,在那汹涌的哀恸之下,隐隐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那个致命的秘密,终于又少了一个知情人。
林贵妃见太后彻底咽气,突然仰天爆发出凄厉疯狂的大笑,那笑声穿透混乱的战场,令人毛骨悚然。笑了一会儿,她又哼起了歌,语调诡异而温柔,“风儿吹,虫儿飞,娃娃乖乖睡。爹也疼,娘也亲,娃娃笑盈盈”她哼着童谣,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显然是疯了!
“毒妇,还我母后命来。”晋王大喝一声,夺过侍卫的佩刀,冲过去狠狠捅进林贵妃腹部。她轰然倒地,鲜血迅速在她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红。眼神逐渐涣散之际,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竟然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气若游丝地喃喃,“彻儿乖,娘亲来了”
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之死,对这场争夺没有影响,战斗还在继续。
这边,雍和帝一行人已逼近行宫殿门。
蓝思容心头蓦地一悸,猛地回头,一支利箭正向她疾驰而来。生死一线间,她凭着本能竭力侧身闪躲,箭矢擦过她的肩胛,狠狠钉入地面。
剧痛瞬间袭来,半边肩膀血肉模糊。蓝思容捂着伤口,冷汗涔涔,顺着箭矢来路望去,只见晋王世子李徊正放下长弓,目光阴鸷如毒蛇。
“徊儿,为何要杀蓝思容?”晋王问。
为何?当然是因为她竟然看不起瑚儿,惹她掉了珍珠。
当然,他不能这般回答,只正色道:“父王,分封女侯乃昏君罪状之一。然蓝思容终是降王,待父王登基,若不给她封爵,恐失人心;且她已嫁作人妇,又不能纳入后宫。故而儿子想着,不若趁乱将其除去,永绝后患。”随即遗憾叹息,“可惜未能成功。是儿子办事不力,请父王责罚。”
晋王略一思忖,深觉有理,当下也觉惋惜,转念又觉还有机会,拍了拍李徊的肩膀,安慰道:“无妨,还有机会。”
蓝思容忍着剧痛,心中疑窦丛生。李徊为何要杀自己?直觉告诉她,此事必与云舒有关。她视线急切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终于在叶倾华身边找到了那个身影。他竟穿过刀光剑影,守在了她的身侧。
望过去时,正撞进云舒遗憾又冰冷的眸底。这一刻,蓝思容无比肯定,云舒要她死!若再不和离,她早晚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这个认知让她既惊惧欲绝,又心如刀绞。子谦,你当真爱她至此!恨我至此吗?!
“子谦,小心!”叶倾华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正朝怔忡出神的云舒当头劈下。几乎下意识地,她伸手就要去挡。
这时,耳力绝佳的安无恙捕捉到了她的惊呼,猛然回头,正撞见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他迅速将叶倾华拦腰抱起,同时侧身旋转,险险避开刀锋,另一手挥剑划过叛军的喉咙。
将人放下的瞬间,他仍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剧烈的心跳隔着衣料撞击着她的耳膜。后怕如潮水般退去,惊怒瞬间燎原。他淬火的目光先是狠狠剜向云舒,杀意毫不掩饰。随即才低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怀中惊魂未定的人儿,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