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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户部官衙。

叶倾华搁下笔,捏捏有些僵涩的后颈,起身行至窗边。望着窗前那缸残荷发呆,右手不自觉地揉揉左手发酸发涨的小臂。

她不禁暗想, 昨晚安无恙到底醉了没醉?若说没醉, 偏生缠着她做尽了荒唐事, 撒泼耍赖,浑不知羞;若说醉了, 倒还晓得用她的左手, 若是右手, 今日怕是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真真混蛋”她低低笑骂一声,转身回到案前,埋首于堆积的文书。

下衙时分,安无恙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雍和帝骤然降旨, 八月十五行秋猎, 命京中四品以上重臣携家眷同往,共襄盛举。

“共襄盛举?”安无恙气得牙痒, “共什么举?老子只想赶紧成亲入洞房!”

满腔愤懑无处发泄, 他只得无奈地将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八。心头却隐隐悬着不安, 根据北边的线报,只怕那几日有大事发生。只盼那惊雷,莫要劈到他的洞房花烛夜才好。

至于这突如其来的秋猎原因,还要从蓉贵妃说起。

自小产之后, 蓉贵妃便失了往日的鲜活。绝色的容颜总笼着一层薄薄的哀愁,平添几分清冷疏离,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小月子里,雍和帝便隔三差五前来探望, 携着赏赐,陪她用膳,温言软语地哄着。出月后,恩宠更甚,竟一连七八日被翻了牌子。

这日午后,雍和帝膳后信步往御花园散心。往常这时辰,若无要事,他鲜少踏足后宫,略作小憩便该回御书房批阅奏章了。

刚入园子,便瞥见蓉贵妃的贴身大宫女燕儿,抱着一捧刚采的花匆匆离去。雍和帝心念微动,悄然跟上,步入霁阳宫时,抬手止住欲通报的宫人,无声地走了进去。

只见容贵妃散着青丝,未施粉黛,身着素白罗衣,抱着一束颜色各异的鲜花轻嗅。唇边漾开一丝久违的、恬静满足的笑意。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舒心展颜了?雍和帝不觉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这如画的一幕。

“娘娘瞧着开怀了许多。”雍和帝尚不忍打破这静谧,不解风情的燕儿却已笑着开了口。

“想起了幼时那些欢乐时候。”蓉贵妃的声音温软,一如她此刻的模样。

“娘娘幼时?”燕儿好奇问。

“年幼时,我身子骨弱,便在京外的庄子里养着。”蓉贵妃清幽的目光变得柔和,沉浸在回忆里,连“本宫”的自称也忘了,“那时啊,奶娘会抱着我去田间转悠,大黄狗也跟着,一会儿在前面奔跑着开路,一会儿又在我身边守着。若是有小孩欺负我,大黄就会龇牙吓唬他们。我喜欢花,奶娘每次出去都会给带一两枝山里的野花。大黄瞧见了,竟也有样学样,可惜它没手,只能用嘴叼,每次衔回来的花,花瓣都给咬得稀烂”

说着,她自个儿先轻笑起来,眼中却慢慢氤氲起一层水光。

“后来呢?”燕儿不禁被她的描述带入画面,也笑起来,追问道。

“后来?”蓉贵妃眼里的晶莹骤然滴落,在阳光下画出一道流光。她抬起修长秀美的手指,拭过眼角,低声道:“后来,奶娘病逝了。”

她垂眸,耳边仿佛又炸响那恶毒的诅咒,“林瑚,你就是个扫把星。沾上你的人都没好下场,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奶娘是怎么死的。给我打!”然后,粘稠的、暗红的血水,一点点漫过冰冷的地面,浸湿了她的鞋尖。

“再后来大黄也死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残忍的快意,“林瑚,大黄的肉,好吃吗?好吃就多吃些,听说狗肉大补呢。”

“年纪渐长,便不能随意出门了。听着庄子外少年们嬉戏追逐的欢笑声,心里实在羡慕。有一回,忍不住偷偷爬上树梢张望,却被三姐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