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丁、由她旧衣改制的粗布袄子上,沈鱼心里盘算:该给他添件像样的新衣了?
她抬眼看向男人,恰好男人失焦的视线也正对着她。
沈鱼看见他喉结一滚,于是目光下移,瞧见了他手中空空如也的面碗。
沈鱼眉心一跳,下意识侧身护住自己的面,鼓腮道:“还饿?灶上坐着个小陶罐,里面都是你的,你自己去倒来喝。”
那陶罐里温着的,正是给他煎的苦药汁。
男人闻言,长眉微动,薄唇抿着,似乎不大情愿。
沈鱼看在眼里,内心啧了一声。
不爱喝药?行医数年,这样的场景她见得多了,滑头小儿尚且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何况这呆愣愣的傻子。
她慢悠悠吃完自己的面,起身去了灶房。片刻后回来,一手拿着一小轮苞米,另一手稳稳端着一碗浓黑如墨、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
太阳晒过的苞米干韧,经过灶火一烤爆出香气,于空气中与汤药的酸苦对抗。
她剥下弹韧劲道的苞米粒,掌心托着送到男人下巴前,“尝尝,好吃的。”
男人轻嗅两下,随即捧着她的手便用了起来。
薄薄一层苞米粒很快被男人舔食殆尽,柔软濡湿的舌尖带着温热的触感,不经意地扫过沈鱼敏感的掌心。
“呀!”
沈鱼触电一般缩回手,指尖蜷起,有些嫌弃地看了男人一眼,把汤药推到他面前,轻叩桌面,“喝完,我再给你好吃的。”
男人默然面对汤碗,似在犹豫。
沈鱼没有管他,径自拿出帕子悠闲擦手,再抬眼时则正对上男人仰头一口气畅饮的动作。
她嘴角轻勾,泄露一丝得逞的笑意,目光不自觉肆意在男人身上审视。
男人身体舒展而挺拔,虽是豪迈牛饮,也自有一段他的风流在身上。粗青釉的碗落在他的大手中犹如玩具,线条分明的下颌轻动,喉结上下翻滚,那吞咽的“咕咚”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竟有几下莫名地敲在了沈鱼的心跳上,让她不自觉地也跟着咽了口唾沫。
视线顺着他滚动的喉结下滑,颈侧微曲的青筋透着力感,锁骨凹陷分明。中衣的领口微敞,再往下……
沈鱼想起背他下山那日所见的景象——那副躯体,简直像是照着医家典籍里最完美的筋脉图、骨相图长出来的,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比例无一处不精妙。
好看。
是真的好看。
对方的躯体简直就是按照医书画上长得一般,肌肉、筋脉、比例,无一不标志。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沈鱼:何必急着把他送去医馆做那遭罪的药人?眼前这不就是个绝佳的“刺穴练手”?既能借机为他疏通经络、刺激受损的神经,又能精进自己的针灸之术。况且,她下手自有分寸,总好过医馆里那些不管不顾的虎狼手段……
思绪正飘远,却见男人黑着脸将空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哐当”一声,惹得灯油一闪,屋内暗了三分。
沈鱼连忙敛了心神,将剩下的半轮苞米塞到男人手里,又从袖中摸出一颗哄小孩的糖丸递过去。
男人闷声吃了,眉眼又朗朗起来。
看着他脸上重现的神采,沈鱼心头也莫名地轻快起来。至于送他去医馆的念头?早已被这满室的烟火气和奇异的满足感挤到了九霄云外。
忙忙碌碌,不觉已是二更天。
一番洗漱后,沈鱼独自坐在床沿,用指尖缓缓梳理着如瀑的长发。昏黄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晕。
不一会儿,男人也跟了进来,从橱柜中抱出属于他的那份铺盖,熟练在地上铺好,随即自顾自脱着衣裳,动作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坦荡,直到全身上下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