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浑浑噩噩,但谁照顾我,谁给我治病,模模糊糊是有印象的。多谢女郎救命之恩。”说着便要挣扎起身行礼。
沈鱼连忙示意湘绿扶住她:“刚好转,别多礼。”
沈鱼走到案台边,点燃一小撮精心调配的安神香,“既然记得一些,那、之前的事情呢?比如,你和少奶奶一起去云山进香祈福的事?”
灵芝眼睛一红:“约莫记得个大概,知道是怎么上山的,知道……知道少奶奶出事了,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是灵芝没用,糊涂了这么久,醒来还是……”她语无伦次,满是自责。
“刚刚好转,记忆有所缺损是常事,别心急。”沈鱼声音温地安抚,“接下来我慢慢问,你慢慢想,能记起多少是多少,实在想不起来的也不必勉强,日子还长,总会慢慢清晰起来的。”
灵芝攥紧了湘绿的手,重重点头。
安神香味道沉静,沈鱼极有耐心地引导着,问题细致而有序。
灵芝断断续续地述说着,时而哽咽落泪,时而蹙眉苦思,但话语持续着,将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一点点拼凑起来。
沈鱼凝神静听,虽然许多地方灵芝仍表述得含混不清,情绪也时有激动,但足够让沈鱼逐渐拼凑出陆梦婉出事当天的大致情形。
那日陆梦婉的马车行至半山腰时,被后面赶上来的柳家马车赶上了。
柳家马车上坐着的并非只有柳宁枫一人,竟是柳宁枫与其兄驸马柳宁箫二人。行至接近山顶、马车无法通行之处,两行人便一同下车步行。
柳宁箫主动与陆梦婉走在前头,似乎在聊祁渊在洪曲失踪的事情,柳宁枫则放慢脚步,与跟在后面的灵芝闲聊。
灵芝哽咽道:“那一段路陡峭,我想上前扶着少奶奶,可柳宁枫问东问西,偏不放我,我一个分神的功夫,就听见前面少奶奶一声惊叫!我猛地抬头,看见少奶奶人已经不在石阶上了!只有、只有石阶边的木栏杆上,挂着一缕她的衣衫碎片!”
“我当时魂都飞了!哭着喊着扑过去……拉着柳宁枫的袖子问我家少奶奶怎么了……可、可那柳宁箫却猛地隔到我和他妹妹中间,脸色……脸色很可怕地盯着我,说:‘你家少奶奶如何了,问我妹妹作甚?我看这有一缕她的衣服,你既如此忠心,不如跳下去找找?’”
灵芝浑身发抖,眼中充满恐惧:“我、我从没见过有人能那样……用那么轻飘飘的口气,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当时怕极了,我怕他不仅要害了少奶奶,还要把我也推下去灭口!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先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就跑!那柳宁箫果然想来抓我……我拼命跑,一路跑到山下马车停着的地方,胡乱上了马车……后来、后来我就发了高烧,再醒来……就有些不清醒了……”
安神香缓缓燃尽。沈鱼面色凝重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门外,祁渊与祁澜立刻迎上前。
听完沈鱼的转述,尤其是柳宁箫那威胁的话,祁渊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立刻吩咐群儿加派人手,沿着云山临近山顶那段峭壁下方仔细搜寻。
经此一番周折,竟真的在一处极为偏僻,被灌木杂草掩盖的山崖下,找到了陆梦婉的遗骸。
半年多的风吹日晒雨淋,昔日佳人早已化作一片白骨,唯有身上残破的衣衫纹样依稀可辨,尤其是腰间佩戴的那枚与祁澜一对的环佩,虽蒙尘却依旧莹润,在枯骨间闪着光。
祁渊又让人以此处为中心扩大范围搜查,竟又在一处松动的浮土下,找到了一枚被半掩埋的玄色犀角坠子!那坠子质地坚硬,雕工精湛,下缘还系着两羽极为罕见的、鞘黑色翎毛,是西地才有的猛禽身上拔来的,多用来做贡品。
“西地……”
祁澜激动万分:“那可不就是柳如晦驻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