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玩儿,但每年游乐园设施会原封不动地换一批,所以还跟当年那样崭新。
两人不由自主放慢脚步,不由自主看着远处那些五颜六色的陈设。
因为侍弄花草,所以竺砚时今天穿得是齐膝的雨靴,还有小羊绒圆领毛衣,怕晒戴着遮阳帽。
他眯了下眼睛,缩小瞳孔的表情跟小时候如出一辙。
宋之聿落后他半步,视线落在他的耳垂上,“想不想过去玩。”
“什么?”竺砚时转过身,“我吗?”
“嗯。”
宋之聿对陈拾一的所有东西都很反感,为什么不反感这个游乐园?还让自己去玩?
“不了吧,这是小时候玩的。”竺砚时摇摇头。
“你现在也不大。”宋之聿拿过他手上装蓝莓的篮子,“去吧,除了我没人知道。”
霎时心头一道闪电劈过,竺砚时唰地扭脸,“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死去的人怎么会发邮件?
辨认了好一阵儿,竺砚时才看清手机左上角写着“来自定时发送”。
面前,宋之聿沉着脸,“把手机给我。”
怎么可能给?竺砚时立刻说:“不!”
两人无声对峙,然后同时对手机进行争抢。
坐着不受力,竺砚时抢不过但就不松手,宋之聿扳他的手指。
拉扯间,不知谁触碰到了音频播放键,温文尔雅的嗓音从听筒流淌而出。
经典开头:
“小砚,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应该已经死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在今天这个日子打扰你。”
竺砚时已经完全被宋之聿压在了沙发上,双腿被双腿抵着,两人紧紧贴合的姿势像是在进行某项亲密活动,但其实他们在各自较劲。
“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小砚。”
“放开!”竺砚时逼红了眼。
一言不发的宋之聿捉住了他的手腕。
“抱歉今年没办法陪你过了,小砚,你会期待明年吗?”
宋之聿倏地停下动作,竺砚时也呆愣住。
死去的人连今年都没有,难道还有明年吗?
“小砚,你会忘了我吗?”陈拾一轻轻叹气,“小砚,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我很想你,每一分每一秒,你想我——”。
就在这怔忡的片刻,宋之聿眼疾手快抽走了手机,极为响亮地咔嚓一声。
他直接将薄薄的金属手机掰成了两截……
陈拾一未能说出来的后半句刹那截停,竺砚时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之聿,厉声讨伐起来,“你干什么!”
“不要听他的声音。”宋之聿告诫道,“他已经死了,还——”
“闭嘴!你闭嘴!”这一刻所有坏脾气统统喷涌而出,竺砚时疯了一样去打宋之聿,抓乱他的领口,用拳头去砸,也用脚去踢。
“你是个疯子!”
“宋之聿!你恶劣至极!”
任他如何打骂,宋之聿都无动于衷。
直到竺砚时自己打累了,骂不动了,肩膀倏地一软,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挑高十几米的客厅穹顶。
“你是个疯子,你没有人性,你只在乎自己。”
“他已经死了,你还能做得这么绝”
宋之聿冰冷反问:“你就没想过他这么做的用意?你以为陈拾一没有私心?”
“他不过就是给我留了遗言而已!”唰地偏过头,竺砚时睁着通红的的双眼,用愤怒地眼神描摹着宋之聿每寸五官,“不留我也不会忘了他!”
“因为他每天都在我身边!”他望着宋之聿字字诛心,从齿缝中碾出,“哥,我每天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