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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来一帮人招呼他。后来又遇到个人说真认识他,结果差点被骗去黑煤窑,上来就要给他套一大铁铐。没介绍信没身份证明,干什么都是寸步难行,后来他就老老实实回去了,回去放了两年羊,可算是偷摸攒点钱,又好说歹说,才算是跟着人口普查办下来身份证,他不愿意跟着底下那几个傻弟弟叫什么建什么彪的,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河里来的,那就河生吧,随着那村里人姓了孟。

后来政策松快点儿,他也有正经身份就跑出去打工了,没学历没经验,但有一身力气,就去广东码头卸货,一块儿垫肩的粗麻布,一双破手套,赚了钱他第一件事就去医院看脑袋,医生说过了脑损伤干预期,白搭了。

“嘿,当时就是胆子小,要我现在说就应该一张火车票到北京,坐到天安门前头哭,谁知道我之前那么大来头啊。”

杜辉回忆时候一直笑,冯月出不敢抬头,一抬头眼泪就掉下来。

每天看着到香港澳门的船来来往往,杜辉也看出来点门道,什么货抢手,什么货利润高,得怎么运作,哪些人是虚张声势吹牛皮的,哪些人是真管事儿的,也认识了不少小老板货车司机,小船员什么的,杜辉身上有种匪气,很会交朋友,讲义气,不少人跟他关系都不错。

他就开始替一些小老板干,组织人手,成了个小包工头,他算是有良心的,不克扣工资,结账痛快,不少外地人爱跟着他干,朋友又介绍朋友,手底下的人就越来越多。

干着干着差点儿被卷到□□的走私里头,走私团伙找到他给开了高价,说着急,让他的搬运队给特殊化一下。杜辉虽然日常有些时候不可避免接触到灰色地带,但违法的事儿他不干,就好声好气拒绝了,还许诺了两顿饭,但对方不依不饶,最后甚至怕他透露出风声想灭口。

其实这事儿很简单,码头的地盘就那么大,杜辉交上去的保护费虽然越来越多,但还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就算他接了这差事,也没什么好结果,稍微出点儿纰漏,人就直接进去了。

有人来报信,杜辉就跑,他还没地方去,那家人也翻脸不认人了,不让进门,因为杜辉邮半年钱就停了,任那家人怎么要也不给。

杜辉觉得这事儿不怪他,他邮回去的钱他们不买吃不买喝,都用来给傻子娶媳妇!

天啊,一想到一个傻子后面再带两三个小傻子,杜辉觉得自己做了大孽,给这地球,给国家添了多少麻烦隐患!

杜辉跑去放羊时候发现的山洞子躲了俩月,感谢野鸡,感谢世界上所有的野鸡!

等再回去就变天了,当时政策开始第一次严打,势头极其猛烈,前几个月还打过照面的进去不少。

杜辉也长记性了,他开始学着搞更文明的,贸易,其实就是牵线搭桥,谁要买什么,谁要卖什么,他消息广,做个中间商,赚点差价。有时候运气好遇到阔气的外商,他们那边一般爱要初级工艺品,编织的东西,陶瓷之类的,还比较讲究眼缘,爱听编故事,这些东西出厂价都低得惊人,杜辉搞过几次,赚了挺大一笔。

后来他积蓄攒得差不多了就开了个贸易公司,皮包的,就一间小房子,靠杜辉一个人在外面跑业务,认识了不少人,还跟一些熟悉工厂深度绑定了。

这期间也有一些机会能一飞冲天的,只不过他心不够狠,总觉得赚钱同时得讲点良心,缺小德行,缺大德就不行了。

就这样干了几年,他遇到周璋,后来发生一些事分道扬镳,再后来周璋进去了,他也被扒了一层皮,干不了老本行了。

杜辉说他记得那年过年,他跟着来北京,周璋说要把他介绍给一帮发小,周璋很会搞人际,发小朋友遍布世界,杜辉也没当回事儿,去酒店之前一批货被海关扣了,之前都打好招呼从来没出过问题,他不得不返回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