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宋郎君独自挑可方便?若选好心仪的头面,我再知会掌柜您?”
掌柜闻言先是怔愣片刻,而后迅即回过味来,哎呀,即将新婚,俩人自是满腹情思需诉,于是掌柜豪爽道:“方便方便!我在主楼候着哈,若二位打算清账或是推荐款型,尽管差使我。”
言罢,掌柜晃着丰腴的身条儿,急急下楼。
楼阁不大,端得是一份雅清,阁中多以绿植帷幔作缀,祝好见宋携青仍倚在不远处的观台前,她状似不经意地说:“多谢。”
台前那人回头,“昨夜火势汹汹,祝宅已是一片灰烬,官府尚未验明失火原因,我不宜干涉。尘寰之事,自有定数,我之所以救你,不为私利,而是你本就不应陨身野火。好比今月,你虽几经死境,却可从中赢得一线生机,换而言之,我救你,也只是你命数中本该并存的一环,是以,你无须道谢。”
祝好依旧难以通解宋携青意下的自命天道如许怪论,依他此言,自众生降世,不论大小事皆已被所谓的天命而定局?她偏不信,好比尤衍伏身法狱,分明是她与淮城的百姓戮力齐心拼死争来的结果,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天命”便将万众的努力统统否决呢?
既如此,难不成她就算什么事也不做,尤衍也会因命数、天道而伏法?就算她什么事也不做,无须拼尽全力的苟喘,她依旧能活下去么?
岂有此理?她之所以能够揣着一口气活到现在,虽然不乏有宋携青的帮助,更多的却是她自己搏来的结果。
她并非天道命数的提线木偶,她应该将自己的命攥在自己的手里。
祝好心间虽是这般作想,却因宋携青昨夜的相救之恩懒于辩驳,她只是声色平和地道:“不论仙君以何言相对,我只知,昨夜在火海中将我救出的确确实实是仙君,既如此,我就应当对仙君申谢不是么?父亲自小教诲我,‘礼顺人情,人须视礼而重,方可立足’,何况……我一人处世,只余双亲留给我的小屋,只余他们所藏的嫁妆,仙君不只救了我,甚至令我唯有的惦念也完好的回到了身边。”
“宋携青,谢谢你。”
宋携青已近百年不曾听闻旁人同他道谢,更是不见旁人当着他的面以全名相称,他莫名觉着有些不适,却难将此情道清,只知并非嫌厌。
他转眼另处,指尖拨弄临窗的一株兰花,“你若诚心道谢,还不快定下首饰头面?嫁衣尚未相看,想来婚仪之事还得枉耗不少时日,本君可不愿将闲时虚耗在你身上。”
祝好随手一指,“不必挑了,这顶遂可。”
宋携青闻言,上下扫她一眼,小娘子穿着从简,更不见金钗钿合相衬,一头乌发只以一支素面扁钗挽起,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倒好,全凭自己的姿容撑着。
“耳珰、腕钏、璎珞、玉玦?”他微顿,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并非我多事,漱玉楼的规矩便是如此,包揽此楼者,少须购齐十件饰物,你看着挑?若不见合心的,就随意挑个十来件,大婚之后变卖或者转赠皆可,大不了,丢了。”
祝好望着满阁珍饰,联及他所言,不免怔住,而后,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宋携青。
嗯,神仙的银子不是银子。
……
待祝好与宋携青将后日大婚所需的物什一一备齐后,皓月已从浅薄的云中钻出小角,俩人途径一家为死者扎纸人、裁制寿衣的凶肆,正巧撞见方絮因从小铺中步出。
方絮因的母亲虽已故去好些时日,却因关涉兄长的案子,方母的尸骨迟迟未葬。
三人相顾,方絮因率先点头交好。
祝好见她的面色已大抵平复,身上也换上了洁净的春裳,三人并未行近,只互相见礼后朝着各自的方向远去。
祝好走得极缓,眼见方絮因的人影彻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