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吧,送小乖最后一程。”
兰江公馆来往人神色凝重,知道在陵园发生的事,正帮夏霁收拾衣物的周彦芝唏嘘,听碎嘴的佣人躲在角落八卦。
“以前看两人站一块儿,总觉得虚情假意,没想到大小姐是真爱明小姐。”
“真好啊,我闺女要是进豪门享福,死后也有这待遇就好了。”
“美死你了……”小张嬉笑,注意到周彦芝一言不发,主动搭话,“周姐,你咋看啊?”
周彦芝是个老实人,不爱掺和主家的私事,对人生死之类尤其迷信敬畏,尴尬摇头:“我不懂这些。”
听出话语间的敷衍,小张撇嘴,继续和别人聊天。周彦芝叠好送回来的干洗衣物,整齐放在推车上给夏霁送过去。
***
听说夏今昭被夏老太太关禁闭,周珍卉连忙向公司请示假期,又是公关又是出面辟谣。好在当日葬礼上的人口风严,半点消息没泄露出去,外人只以为夏今昭伤心过度,哭坏身体。
崔津玉知道后,意外地没再压榨,只叮嘱两句好好养身体。见老妖婆难得转性,周珍卉在车上一路嘀咕,同时接收心理医生发来的检查报告。
即便是夏今昭的生活助理,能否进兰江公馆也要看夏老太太的脸色。这两天与自家艺人失联,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在今天得到批准,稍微进去看两眼。
也不知道人有没有憔悴变相,从心理医生发来的消息看,情况不容乐观。
雪化时格外冷,今天温度直跌零下。周珍卉在外围停好车子,裹住围巾踏上台阶。冰面在石台覆着一层薄透的膜,映射出阴郁天色。
她走进一楼环顾左右,像在辨别方向,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夏今昭房门口。叩击两下无人应声,她大胆地拧动把手,竟然拉出一条门缝。
室内沉闷,起居室的沙发靠背搭着夏今昭的外套,桌上还有没喝完的咖啡,到处残留生活的痕迹,唯独不见人影。周珍卉小心翼翼关严门,试探唤道:“夏姐?”
她打开手机,和夏今昭的消息停留在一周前,无论打招呼或是工作,对方皆没任何回应。
心口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急匆匆撞进卧室,捕捉到身侧洗手池扑簌的水声。
周珍卉太了解夏今昭,表面不动声色的人,往往情绪外露时最震撼静人心。压抑的表象下,是如洪流的倾泻翻涌。
等她赶到浴室时,浸满刺骨冷水的浴缸外溢,单薄衣衫的女人栽倒在内,抑或是主动沉入其中,感受冰凉充斥耳鼻的窒息感。搭在边缘的手腕上,是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血流不止溶于透明的水中,交织着慢慢染红。
“今昭姐!”周珍卉大惊失色,为她失智的行径后怕。
假如她来晚一步……
不敢深想,她连忙抓住夏今昭的手,想把人往外拖。可惜陷入重度昏迷的人很难被抱起,还险些拉住周珍卉一同栽进浴缸。
急切空闷的呼唤隔着水域,女人长睫轻颤,模糊的视线中辨别来人,以为是熟悉的身影,颤抖的手不可置信抚上她的脸颊,开口的瞬间,声音被湮灭在充满血腥气的水中。
“明希……”
人死前会走马灯,不属于她的记忆钻入脑海,即将抓住时又消失无踪。
“夏姐!夏姐!有没有人来啊!”周珍卉跪坐在浴缸边缘,费劲力气,总算把人拖拽上来。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夏今昭脸上毫无血色。她眯起双眼,辨认出来人的面容,心口盘旋轻微的失重感。
不是她。
“夏姐,你吓死我了!”周珍卉拨开她的发,心有余悸,“为什么要做傻事啊……”
感受到夹在其中的哭腔,夏今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意外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