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是世人的主,如来是信徒的佛。

严汌不信耶稣,也不信如来。

他信李检。

李检是刺猬、是鳄鱼、是天际飞过的椋鸟,是严汌的救世主,是天降佛。

是严汌内心没有任何动物能得以存活的荒漠上,顽强又倔强生长着的、一朵仙人掌。

严汌的喉结滚动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问:“那样你会开心吗?”

李赢抿起嘴巴露出小小的笑容,拘谨地点头。

“那就好,”严汌看着他,看到十岁的自己,看到十三岁的哥哥,看向三十一岁的李检:“我希望你开心。”

椋鸟飞过(四)

严汌在李检家待了一下午的时间。

李检不会做饭,要点外卖,被严汌阻止,他要自己来。

李检沉默了一下,想拒绝严汌的提议,但是他又不知要如何拒绝,就更想抽烟,但家里的烟都被他作为离别赠礼,打包送给不需要戒烟的张清了。

台子上摆了一大桶真知棒,外面凹陷空洞的盖子被新奇的李赢插满,像小卖铺里卖的那样。

李检只要吃一根,李赢就会很快地补回去,乐此不疲。

所以那桶真知棒像只炸毛的刺猬,李检拔一根刺,李赢就种一根。

平时李检拔了一根,就要叫李赢踮着脚丫,放上去一根。

但今天李检发现桶里没有了,就把捅拎到柜面上补充里面的糖,他放完李赢还埋在玩具丛里没有过来,李检就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等李赢走来要找他的棒棒糖时,却发现桶子被放在了更高的地方,他碰不到了。

李赢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两条短手臂扒在台面边沿,眼巴巴地望着渴望却不可及的糖桶。

李检用毛巾擦干手出来,咬着棒棒糖从拐角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zhu”

他把糖拿出来,正要叫李赢,目光里严汌从厨房走了出来,李检又把糖含进了嘴里。

严汌不像李检一样会和李赢平视,他垂下淡漠的目光,像一大片阴影笼罩了李赢。

李赢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扭脸仰头看他,看起来有点呆。

而李赢这份纯真又让严汌在成年人世界的伪装无所适从,他有点紧张,不知应该如何面对李赢,这种紧张是毫无缘由的。

所以严汌一直没开口。

两个人对视了一段时间,在李检忍不住想要走上前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时,严汌先开口:“你要这个吗?”

李赢乖巧地点头。

严汌抬手把上面放着的糖桶拿下来,递给他,但李赢却没有接,他正处在一个婴幼儿强化自我的秩序敏感期中,指着一旁稍矮些的台子,说:“爸爸都是放在这里的。”

严汌应了声好,把罐子放上去。

李赢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没扣紧的罐子里拿了两根棒棒糖出来,一根扎在被李检拔出的洞里,一根扎在被他自己拔出的洞里,而后把手上刚拔出来的真知棒递过去。

“谢谢。”

严汌其实并不吃糖,但还是接过李赢递过去的糖,拆开糖衣,含进嘴里,重新走回冰箱前,静静思索着。

李检不太相信严汌的厨艺。

小时候他吃母亲的饭,总会追问母亲为什么做的如此好吃,母亲不厌其烦地回答他,因为里面融入了妈妈对你的爱。

因此在李检的刻板印象里,好吃的食物总是用心烹饪的。

严汌连对他的爱都产生地那么艰难,又如何能分出多余的爱去给冰箱里不会说话的瓜果蔬菜?

但因为李检不会做饭,冰箱里可怜地连瓜果蔬菜都没有几棵。

严汌咬着散发香精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