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籍来区分,晏城是荆州籍,又得章新甫数月教导,虽不能言门下学子,但也算是在朝中有不少助力,几可成一大势力。
章新甫笑说:“倒也不必言谢,楚地才子辈出,荆州山水青葱翠绿,好山好水,怎会留不住客?”
云梦泽,桃源乡,汨罗江,章新甫想起书中对楚地的记载,一时神往,喜不自禁,笑意在眉眼间散布,连吹来的风都带着三分温柔。
神往之姿让人惊叹,晏城不由得也对荆州之旅有了期待。他少出京城,也少出江南地区,家里常言三区之外便是远方,便是叛逆,便是不孝,对荆楚的了解是屈原的辞赋,是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是《岳阳楼记》,是大意失荆州,是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是多烈士英灵的红色圣地。
楚地,荆州,会有哪些特色呢?晏城在学习之余,想楚地的美丽,想楚地的歌谣,想楚地的诗赋,不想楚地的美食。
一想楚地食物,晏城有点担心,他不会吃辣,他只会吃糖,只爱甜的。
越往南走,越能见到青翠林叶,偶也闻到兰草花香,章新甫会下车去寻那芳香,制成香包,佩在腰间,熏得一身君子香。听晏城讲的圣人话语过多,听晏城讲的圣人故事过多,章新甫偶尔学着王阳明,格物致知,对着树木,对着竹林,悟一场道,成一学说。
可惜圣人难寻,圣人难成,章新甫了解更多,听得更多,也就越不把自己当大儒,越不把自己视作儒家子。
可儒家发展至今,本就集百家之学说,得今日之儒学。
昔日隐与山水,言论说与山水,章新甫如今想来,恐是自己矫情,也或是自己重名利,做那一番不知所谓的举止。
儒家入世,学识在身,学与帝王,学与百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怎能不去言名利,怎会视名利为无物?
晏城则蹲在一旁看着,他衣物多有熏香,自是无需佩戴香包,也不用学着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学着正衣冠,学着去当个君子,当着正经的儒士。一般这个情况,钱维季会跟在章新甫旁打下手,老人家身子骨不太好,他跟前彰显一下自己,顺带摘些花草赠美妻。
偶尔,钱维季也会得章新甫些许提问,得些许困惑。不过他的见解不如晏城圆滑,也不如晏城收了分寸,他讲了太多后世的观念,多是身处时代的观念。人人平等,没有阶级,只有贫富。
他每说一句,章新甫便更确定他的思想倾向,更倾向于墨家学说。不信命,劳动对等,无所谓劳心者知人、劳力者治于人,一粒粮食与官印权贵相等,神鬼眼中同辛劳。
就是无奈,钱维季嘴里对文学不甚重视,或可说是轻蔑文学,章新甫无奈地摇摇头。
荆州离京城不远,未几月就到,好是赶在冬雪将落之际抵达,不然他们还得在驿站再休几日,等雪化。
哪怕风吹脸冷,晏城也能瞧见些许绿色,养眼又舒适,减了不少旅途的困倦,
荆州治所在江陵,晏城没敢直接去江陵府,而是先送章新甫去长沙郡,且剑南节度使离江陵又远,远军管不了近邻。
长沙郡位置不改,地名也少变,偶有星城之称。湘江穿流,孕得一地生气,与他记忆中差不多。荆州新设书院坐落长沙郡,像极岳麓书院前身,不过架空仍是架空,书院的设置过早,后续发展也不可能沿着晏城的记忆,有四大书院。
因政令下得过早,长沙郡难以新建书院,便以一寺庙为书院,邀大儒博士入住,教与学识。
晏城走进去时,不仅听到僧尼晨时功课的念经声,还能听到朗朗读书声,孔孟学道。儒佛两教,似在这间寺庙中,得以和谐共存,实在令人诧异。
寺庙内有主持走出,见到章新甫,双手合十,轻叹声阿弥陀佛,引他走进厢房,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