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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陶严掌心处,那精贵,价有几两黄金的脂粉,全落在殷寺正乌黑衣袍上时。精绣的回字暗纹经水洇湿,霞粉沾染,为殷寺正点染另一袭艳丽。

殷寺正的脸越发阴沉,似与义堂的阴冷融为一体。

旁人见此,手脚都轻了些许。

陶严不以为意,也不为惹落的脂粉而心忧,他早完成晏城给与的请求,恢复她们生前的美丽。

无事好不轻松,陶严瞧见殷寺正衣角的粉艳,轻声笑道:“殷大人也是这般喜爱粉艳吗?以红粉点缀的回字,为京中近日风潮?”

钟旺暗吸一口气,不敢动弹,呼吸都轻缓不少。

那困于袖口的拳头抓得衣角越发紧皱,晏城敏锐察觉,同钟旺一前一后,悄悄,不与陶严细说,缓步走出压抑气氛充斥的义堂。

方出义堂门,钟旺担忧往阴黑的里屋探寻好几眼,扯动晏城的衣角,问:“晏大人,我们就这么抛弃陶大人,有些不太讲义气吧。”

晏城无所谓摆摆手:“无碍,某又非第一次,清肃早已通晓某的性子。”

且,殷寺正又不会真对陶严如何,他的同僚情可比大理寺卿多多了。

“别瞧着殷大人面冷,心地却似豆腐般,软,易碎。”晏城补充道。

不愿使钟旺对男主有太多的偏见,虽不知总是剥削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何可令人欢喜的地方。但晏城认为他必须为殷少宿,多说点好话。

什么好话呢……

晏城摩挲下颌,想了许久,脑海浮现的永远是殷少宿严正肃冷的脸孔,日日迟到时被逮住的怒视,与早退下值时的愤恨,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咋全是讲殷寺正的坏话,真能跟女主说吗?

“呃……”

欲言又止,止住又想言,晏城陷入极度的拉扯中,唇瓣将抿将开,眉头紧蹙不敢松。

背过身,晏城望着院落栽种的梨花,春来梨花白与雪,飘散的花瓣随风逸散,能与飘雪一争高低。

哪怕陷入泥土里,受泥沾侵,也不改修于本心的白雪。

晏城:“昔周子言‘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某来想,这似雪若白的梨花,也不失它本心。”

“?”

钟旺:“???”

晏大人求你咯,别秀才华,已被折磨疯,求放过。

钟旺双手合十,摊开严捂住脸,深吸好几口气,最后无奈倾吐出,把一切充当吹来的西北风,切莫入脑。

已崩溃。

谢邀,已崩溃!

钟旺这副被书籍、背诵折磨疯的模样,晏城瞧之,越瞧越熟悉。

他抓挠下颌,轻声啧啧,绕着钟旺走了好几个来回。好似回到未来此间时,被他爹日日夜夜逼迫背诵行策、申论的痛苦往事。

不知为何父母长辈总有一段时刻相似。

晏城以前刷视频还认为,那些要求孩子一手抓考公,一手抓考研,顺带教资考编的父母,脑子有点轴。

直到他大爹,逼迫他大三考教资时,晏城顿时反应过来。

明白一个真切的道理,父母都一个样。

哪怕到这儿,晏城都想啧他爹好几声,不是学中文的,就一定要拿个教资铁饭碗!

回想到如此,状元及第,头上有人,顶头上司看重,不会被人穿小鞋,也不用应酬交际。

整一个休闲愉快人生。

又想到明经方开,不知多少人为那一功名,寒窗苦读数载。晏城涌上的喜悦,夹杂某些乐祸,越看苦痛读书的钟旺,越开心。

晏城嘴角溢出的笑,都快压得钟旺承受不住,脚尖对准石道,预备逃离。

上官就是不靠谱,特别两主簿,钟旺在心底暗暗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