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跟着她。
顾泠舟被她盯得绷不住,差点笑出声。
诚然,对于上次的争执,她并没觉得和平时的拌嘴,有什么不不一样。
这件事在顾泠舟眼里,自始至终都没上升过什么道德、什么底线的程度。
俞微自以为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那句“我恨死你了”,其实,伤害最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毕竟托家里的福,顾泠舟早早领悟到了行为和言语并不同步这个道理。
先前她爷爷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她爸妈回过家里一趟,东推西扯之后,顾泠舟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顾泠舟拿出自己最耿耿于怀的名字,向他们讨要说法。
得来的回答,是全盘的否认。
他们说完全没有这回事,不存在什么,“冷”字多一点水,把她这艘小舟送走的说法,这都是她听村里的闲人瞎扯。
说他们给她起的名字,原本是冷月,是她爸在一本地摊小说上看到的,觉得这名字好听,没想到写的太潦草,登记处那边的人搞错了。
他们说对几个孩子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毕竟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把她留下来只是情况所迫,问她不体谅父母的不容易,为什么还要指责父母?这是不孝,说她简直不配做人子女
顾泠舟那时候就明白了,他们口里的爱,就像是一件名不副实的伪劣产品。
真的爱她,为什么只把她留在家里,为什么不让大哥和妹妹退学,为什么让自己在家里照顾生病的老人,为什么只要她体谅?
挂羊头,卖狗肉而已。
同样的,俞微那句恨,她也找不到任何可依托的凭证。
那是顾泠舟明白的第二个道理。
当真正的爱已经落在行为里,哪怕口口声声说恨,自己也是可以看成一个玩笑,当成一时气话,知道她口不由心的。
毕竟,她又不是傻子。
但要说一场争执下来,心里半点没有反应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各有各的伤法,俞微受伤自己比不上古霖,顾泠舟则伤怀,她只把自己看成和洛淼那样的朋友。
前者是惊闻噩耗,波涛汹涌。
后者早有预料,百忍成钢。
顾泠舟慢出了口气,就着碗喝完了剩下的水,起身去院子里洗衣服。
家里有井,顾泠舟端着大盆,守在出水口坐。
俞微一点一点挪出来,坐在压水的手柄边,和顾泠舟半臂的距离,看她搓自己那件橘黄色的长裙。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提上次的事。
顾泠舟洗完一轮,坐直了,看着俞微压着上半身的重量在压水。
她看得好笑,但很莫名的,忽然就想起,在她眼里,自己和洛淼是一样的人。
嘴角收住了,心情却一路沉到了地底深处,沉着、沉着,然后被底下的火焰蹿出一阵透顶的烦躁。
烦!烦死了!烦透了!
她也想恨俞微,恨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俞微。
如果她们不认识的话,如果面前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自己和她坦诚相对,在浴室里洗澡;给她洗内裤;给她穿自己的衣服;喝她喝剩下的水;吃她吃剩的蛋糕她就算是蠢透了,也该明白自己喜欢她。
为什么要那么早就认识?
为什么已经认识了三年?
为什么认识的久了,做什么都好像理所应当?
顾泠舟搓得衣服几乎要掉下一層颜色,俞微只看见她绷紧下颌线的脸,和她身后,端着簸萁去喂鸡的奶奶。
俞微这个人在长辈面前,就自动开启了乖巧懂事的模式。
她跟过去帮忙,学着奶奶的样子撒饲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