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舅是为了她好,一边心里又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说什么体力也会贬值,那不是废话吗?人老了何止体力贬值,脑力、精力、反应力,什么不是在贬值?!
说什么结婚就是多个身份,多层社会关系网,她又不是属蜘蛛的,搞那么多网干什么?让她结婚之后靠着老公,然后生了孩子靠孩子吗?
之前还说她能靠着她爸,能靠着她哥,可现在又怎么样呢?
什么打算、什么计划,都抵不过意外,她想好好靠自己,她不想结婚,怎么了!
说什么看长远、要长树根!
说得好像她爸和她大哥这两棵树轰然一倒,她就得立刻承接他们昔日的雨露阳光、根脉延寻他们昔日的网络——那是她大舅口里的人脉、是资源、是人的本质、是立足的根本。
可她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树根,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那根系分明是触手!争夺养分、绞死对手、抢占领地。
俞微根本没有办法理解!
更没办法理解,自己身边的大多数人,好像天然认为,这块土地上的人都是强者、是掠夺者、是主动者。
他们看见的都是资源,是蓝图,是无主的财富。
可事实上,俞微眼里,曾经最坚不可摧的庇护大树相继倒塌,她被砸得体无完肤,茫然站在那片,所谓“人脉和资源”的根系上,只觉得自己是被逐渐捆紧的昆虫。
那密不透风的土地迅速板结,丝毫容不得她还没成熟的根系过去分一杯羹。
俞微在那样的日子里,一日日挣扎,一日日被人摆弄,又一日日笃信,自己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根系开始让她恐慌,让她焦虑,她只能挣扎着,逃离着,到偏远、贫瘠的土地上。
这里根系不多,大家都一样的细弱,也终于有了她容身之地、喘息之机!
可她大舅管这叫“得过且过”,叫“目光短浅”!
俞微哽咽着看着奶黄包,抽抽搭搭吐槽:“说什么,人的本质是社会的总和!我还上过高中,知道有句话叫‘阶级的局限性’!”
“是他他不明白,这个世界这么大,总该接受,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就像她的奶黄包一样!
别的小猫咪都害怕陌生的环境,只有它更畏惧自己被遗弃。
俞微抱着亲亲它,她还在哽咽,眼睛哭的通红。
“没关系的宝宝,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们做不到,做不到就是零,零乘任何数都是零,不管怎么样努力都不行。”
“而且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的道理才是对的。”
“你看,我们先在别的地方好好活着,现在,不是攒了点钱了吗?不是比以前好很多了吗?我们还会开店,我们可以做一辈子蛋糕!”
俞微努力深呼吸,平复了心情,擦干眼泪站起来,抱着奶黄包接着往外走。
“没事的宝宝,至少,我对你来说不可取代,对吧?你也没办法取代,全天底下,只有你是我的包包。”
“他根本不懂,其实我们自己心里都有数。有些事不去做,当然是因为现在有阻碍,没法做!做不了!”
“包包,我们慢慢来,等我们的蛋糕店开了张,站住了脚,他一定会刮目相看!”
“他根本不懂,我们不怪他,等到我们蛋糕店火的一塌糊涂,我们回去嘲笑他,他才是目光短浅。”
俞微慢慢地吐气,天边的夕阳在一点点缩小,她头顶是青苍色的天际,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我们躲起来,慢慢挣扎,迟早扎了根,开了花,给他们吓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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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