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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豆。何颙与张仲景相对而坐,桌上摊着几卷竹简和写满字的麻纸,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墨汁混合的气味。

何颙端起一个粗陶碗,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末,目光投向对面的张仲景:“仲景,这几日下来,你觉得谢中尉此人如何?”

张仲景停下笔,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也有一丝藏不住的讶异:“谢中尉……与我所见过的官吏,大不相同。疫病突发,她应对极快。封锁疫区,分设病坊,调配人手物资,井井有条。甚至拿出‘口罩’那般闻所未闻之物用于防护,虽不知原理,效用却立竿见影。这份处变不惊,布置周密的章法,寻常人做不到。”他略作停顿,“更难得的是,她并非空有章法,而是真切顾念民生疾苦。开仓放粮,安定人心,不避风险亲入疫区。这份担当,令人心折。”

何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能看到这些,足见眼力。我与她相识稍早,此人不单有智谋胆识,更有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凝聚力。乱世之中,既要有快刀斩乱麻的决绝,也要有润物细无声的体恤,她身上,这两者竟不冲突,实为异数。”

张仲景眉头微动:“但听闻她处置相府门客,手段颇为激烈,甚至动用了武力胁迫。此举,是否……有伤仁和?”

何颙放下茶碗,摇了摇头:“张机,你行医,讲究仁心仁术。但这世道,早已礼崩乐坏。毒蛇盘踞之地,若无雷霆之威,如何能迅速扫清障碍?那些门客之中,本就鱼龙混杂,趁乱作恶之徒不知凡几。当时若稍有迟疑,任由他们煽动生事,睢阳城内必起大乱,届时遭殃的还是无辜百姓。谢中尉看似冷面,实则是在救更多的人,是为大局着眼。”

张仲景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疑虑渐渐散去,缓缓颔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谢中尉以女子之身,于此乱局中立足,确有非凡之处。”他想起谢乔分发口罩时那份笃定,以及面对梁王时那份从容,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认同。

何颙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张仲景的臂膀:“谢中尉此人,胸中有丘壑,眼界非凡,绝非久居人下者。假以时日,或许真能在这崩坏的世道中,闯出一条新路来。你我能在此助她一臂,也算是为这疮痍满目的天下,尽些微薄之力。”

张仲景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语气也沉稳了许多:“先生此言,正合我意。我既受邀而来,自当竭尽所学,救治病患,与谢中尉同心协力,定要将这疫病驱散,还睢阳一个清平。”

两人相视,无需多言,已明了对方心意。

睢阳城内,弥漫了许久的刺鼻药味似乎并未消散,但压在人们心头的沉重感,却随着济疫坊大门的一次次开启,渐渐淡去。在谢乔的铁腕与细致并行的统領下,这座几乎被疫病拖垮的城池,展现出了惊人的凝聚力。

张仲景与一众医者,早已不眠不休多日。他们眼下青黑,声音沙哑,却仍在病坊中奔走。每一碗汤药都反复斟酌,每一次施针都凝神屏气。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但当看到有病患的烧退了,咳嗽轻了,那眼中便会重新燃起光亮。他们不仅治病,也安抚人心,用行动驱散着死亡的阴影。

百姓们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严格遵从号令,居家闭户,邻里间甚至隔着门板互相鼓劲、分享紧缺的物资。这份自觉与互助,是疫情得以控制的关键。终于,新增的病例越来越少,坊中腾出的空病床越来越多。

这一日,济疫坊门口围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混杂着紧张与期盼。当坊门打开,一个面色虽仍苍白但眼神清亮、脚步虽虚浮却能自行站立的中年男子,在医者的搀扶下颤巍巍走出来时,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激动得几乎要掀翻屋顶。他是第一个痊愈出坊的!

那男子腿一软,当即就要跪倒,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对着闻讯赶来的谢乔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