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倒也干净。大大小小的囍字贴在窗子跟家具上,炕上是喜被和合欢枕,被子周围露出了席子,却不是原来他睡的那种粗糙的草席,而是竹席,面上处理得颇为光滑平整,看起来很干净。
而他的脚下是砖地。灰色的砖块还不见什么磨损,应该也是新铺的。
炕下还有一套梳妆台,一套桌椅,也都是新打的。桌上放着一些糕点,还有两个扣盖的碗,拿开盖子之后一碗是卤猪肉切片,一碗是紫苏蛋花汤。
于庆隆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这里没什么有趣的东西。这间屋子哪哪都透着过分的干净整洁,就像是宾馆一样,存在似乎只为了临时住。但他还真挺喜欢这种利利索索的感觉。
这时屋子里来了人,是周媒人。她笑着说:“隆哥儿快尝尝看可还吃得惯?”
于庆隆说:“吃得惯的。今日辛苦您两头忙碌着指点我。”
周媒人笑说:“我与你母亲是打小的好姐妹,这都是应该的。你往后便与戍儿一样叫我‘周姨’就成。那你快吃,我就在外头,你要是有啥事可以叫我。戍儿担心你刚来这不习惯,央了我半天让我好好照看你。”
于庆隆说:“谢谢周姨。”
方戍确实很细心,但他现在反倒有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这个人相处。
最开始他能感觉到,方戍就是很喜欢他做的那些小木件,所以才很想和他在一起,与其说是看上了他,不如说是看上了他的手艺。
可是现在,方戍对他多了许多超出友谊的关心。而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清醒和坚定。
他当初可是说过,方戍要答应他让他继续学医,还有一辈子只能跟他一个人在一起,不能纳妾不能养外室,还有不能逼他要孩子。
这些现在仍然坚定,可在这份坚定之余他却隐隐生出了一丝亏心感。
明明碗里的肉挺香,于庆隆吃着却有点食不知味。
他不知道一会儿该不该让方戍写保证书。这东西他早先一直想着一定要让方戍先写,然后他才能嫁。但后来方戍天天往他家背柴,他感觉这样的人做不出食言而肥的事情来,便没有急于要求。
不管了,先吃饱再说。
外面那么多人呢,估计一半会儿热闹不完,方戍看样子也不可能半个时辰就回来。
于庆隆把点心都吃了,汤也喝光,肉却还留下一半没吃完。
他把盖子重新盖好,之后坐到炕上。
拍拍被子,心说也不全跟电视里一样,起码没看到“枣生桂子”。
结果“啪”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掀开被子一看,好家伙,都在这里面撒着呢。红的黄的黑的铺满褥子,这是不想让他们夜里睡觉么?
他赶紧把被子又重新整理成原本的样子,接着等。
这里没有表,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就在炕上坐着。开始是比较端正的坐法,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他就干脆到一边靠着炕柜坐着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也不知自己睡没睡着。耳边都是亲友们的说话声,举杯换盏声。
有孩子来回跑闹,却不知是谁家的,好像还时不时有人提及方戍的字。
也可能这些都是梦。
方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于庆隆靠着柜子睡着了。
若是他自己,他自然不会把于庆隆叫醒。可周姨与他一同进来,要看着他们喝了交杯酒才会出去,他只好轻轻把人叫醒:“隆哥儿,醒醒。”
于庆隆睁开眼来,回过神道:“忙完了?”
方戍看起来并没像喝多的样子,似乎还挺清醒,酒气却不轻。
“嗯,有人帮忙挡着呢。”他讨厌应付这些,无趣至极,都不如看他的隆哥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