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又道:“娘子何必多虑,许家是豫王殿下的外家,娘子是豫王的表妹,有这一层在,娘子吃不了亏。”
许十一娘轻轻摇头,“你不懂,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宫中荣华富贵是不假,可凶险更多,盛宠如贵妃又能如何,依我本意,根本不想来趟这个浑水,可惜族里如此安排,父母殷殷冀望,我又能如何。”
她仰头眺望夜色,月如弯刀,勾起她思乡念家之情,一时惆怅难解,险些落泪。
婢女劝慰许久,这才扶着她回房休息。
……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了九月,天气渐冷,秋风萧瑟。叛军被打散,只有康福海几个义子逃至相州,零散不成气候,彻底平乱只是早晚的问题。李承秉命老将金舒玠镇守潼关,另派几位将军继续扫荡叛军。
众将知道这是立功的好时候,倒是争先恐后不辞辛苦。
眼看就要入秋,李承秉归心似箭,将大军安排好,带着亲兵营回潼关,几日赶路不停歇。
这日天刚蒙蒙亮,城门还未开,守城将士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顿时紧张,等这一群人来到门前亮明身份,才知是豫王,赶紧打开城门相迎。
李承秉快马回到府里,一路惊动不少人。肖稚鱼被这番动静吵醒,翻身朝外,迷糊睁眼,幔帐掀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床边。
她顿时就清醒过来。
李承秉俯身抱住了她,贴着脸亲她。
他身上一股冷气,又胡子拉碴,肖稚鱼撇开脸,推他的肩,“还不快去梳洗下。”
李承秉扔圈着她不放手,“都多少日子没见,先让我抱抱。”说着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屋里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脸,他短寸生硬的胡渣不时扎她脸颊肌肤,肖稚鱼抬手,在他下巴摸了摸,忽然触摸到他脸颊旁一道凸起的伤疤。
“这是怎么了?”
李承秉将她的手抓在掌心,贴在她耳边道:“在灵昌的时候,不小心被叛军的刀划到。”
肖稚鱼道:“你是主帅,怎么还亲自与人动刀兵了?”
李承秉听她语气责怪,心里生出欢喜,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我若是不身先士卒,如何让别人卖命,你摸摸,伤的不深,过几日就掉痂了。”
他只说了最浅的一层,实则朝廷内为立新君争吵不休,太上皇,沈家,齐王各有手段,他急着平灭叛军,不得不身先士卒,激励士气。
肖稚鱼道:“还疼吗?”
“你摸就不疼了。”李承秉含笑道,抱着她好一阵亲热,这才起来叫人打水。沐浴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他拿着剃刀,点灯对着铜镜,三两下将胡子剃两个干净。
肖稚鱼坐在床上,见他转过头来,脸颊上果然有道寸长的伤痕,结着层褐色痂印,平添一丝凶意。他几步走回床上,掀开被子躺下,把她重新抱在怀里,看见她注视的目光,随手在摸了下脸,道:“吓着了?”
肖稚鱼摇了摇头。
李承秉亲她的唇,只觉得此刻心里说不出的充实,几个月来征战沙场的紧绷与疲惫通通不见了,唯有此时此刻,他与她在一起,世上再无任何难事。
“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做什么?我叫金将军他们几家的女眷来陪你说话,你们相互走动,也能解闷。”
肖稚鱼道:“原来是你知会的,我说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我这里凑热闹呢。”
李承秉有意在她面前卖好,道:“也是你好说话,现在外面谁不知我王妃人美心善,天下难寻。”
肖稚鱼扑哧笑出声,道:“哪家奉承得如此直白。”
李承秉盯着她的笑脸不说话,目光专注。
肖稚鱼脸微微一红,移开眼道,“殿下不在的日子,华阴许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