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绝世淡然一笑:“药王谷远离朝廷,便是为了远离纷争,又岂会为区区黄白之物而妥协,但今日看在大人诚心实意的份上,老夫便破例一回。”他说着举起烛火转身走向石屋另一侧,推开一道木门,来到了他专门炼制药剂的屋子。
谢无痕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案桌,桌上放着诸多陶碗,碗中则装着琳琅满目的药粉、药汤。
角落里还
放置了一张简陋的床榻,榻上被褥枕头齐全,似是一个临时的歇息处。
程绝世已将一些归魂草汁液倒入陶碗中,继而慢慢晃动陶碗,边晃边说:“大人请去那张榻上歇着吧,老夫很快便要取血了。”
谢无痕“嗯”了一声,转身坐到了榻上。
片刻后程绝世放下手中陶碗,从木柜里取出一根空心银针。
那根银针足有半截手臂那么长,也足有小手指那么粗,在石屋昏暗的烛火下,闪出灼灼光泽。
他行至谢无痕跟前,问,“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无痕看了银针一眼:“这便是取心头血的工具?”
程绝世答:“没错。”
谢无痕又问:“何时能调制好解药?”
程绝世答:“明日清早。”
谢无痕眼睫翕动,沉默了下来。
“明日清早”,或许是他这一生再也无法抵达的时间。
他哑声说:“明日晚辈的下属前来取药时,还烦请程谷主代为转达一声,届时……勿要让公主知晓这药乃是以我的心头血为引。”
程绝世问:“大人不想让公主心头愧疚?”
谢无痕答:“程谷主如实转达便是。”
程绝世点头:“好,老夫答应。”
谢无痕道了声“多谢”,随即躺了下去。
他看上去坚定、冷静,全无惧意,就像疲累了去榻上歇一歇那样简单。
程绝世不由得感慨:“老夫也算是活了一把年纪,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人在面对死亡时如此平静。”
谢无痕眸中闪出浅浅的泪光,但嘴上却带着笑。
他说:“若能护住想护之人,死而无憾。”
若能让她不死,他死又何妨?
程绝世也笑了笑:“原来大人还是个情种。”
谢无痕这次不再嘴硬,“让程谷主见笑了。”
程绝世已躬身蹲到了榻沿,问他:“大人可准备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程谷主动手吧。”
程绝世应了声“好”,随即握住手中银针,狠狠扎进了谢无痕的胸口。
谢无痕只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即便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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