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绝世闻言顿了顿,“何人中毒?”
谢无痕答:“当朝勇毅公主。”
程绝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我药王谷谷规第一条便是,不得与朝廷中人有任何牵扯,这个忙,老夫怕是帮不了。”
“不管朝廷中人还是江湖百姓,救人一命皆是善行。”
“若不顾后果行善,我药王谷怕是早已覆灭。”
“程谷主究竟要如何才肯给出解药?”
“无论如何老夫也给不出解药。”
谢无痕冷了面色,徐徐道来:“前不久皇上曾经的伴读白今安意图谋反而被朝廷斩杀,而他给公主下毒也正是他谋反步骤中的一环,晚辈听闻这位白今安生前曾是程谷主的友人,而他一身毒术更是拜程谷主所赐,若是细究起来,程谷主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程绝世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你在威胁老夫?”
谢无痕答:“这不仅是威胁,这还是实话实说,若程谷主拒不配合,药王谷同样避免不了覆灭的命运。”
程绝世老眼混浊,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片刻后他从石台上起身,给石屋中添了几盏烛火。
光线明亮了许多,照得二人脸上的神色愈发分明。
程绝世软下语气,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无奈:“实不相瞒,并非是老夫不想救人,而是老夫手上也没有解药。”
谢无痕追问:“谁手上才有解药?”
程绝世答:“无人手上有解药。”
谢无痕顿了顿,忍不住握住腰间剑柄,沉声问:“那此毒如何解?”
程绝世摇了摇头:“此毒怕是难解。”
谢无痕加大声量:“即便难解,也总有解法吧?”
程绝世抬眸:“若这解法是一命换一命,大人是解,还是不解?”
谢无痕略略蹙眉:“你此话何意?”
程绝世答:“要想解噬心花之毒,须得以药王谷中的归魂草以及活人的心头血为引。”他加重语气:“而被取心头血者,必死无疑,敢问大人,谁来提供这‘心头血’?”
时间有片刻的沉静,静得屋内落针可闻!
片刻后谢无痕脱口而出:“我!”
程绝世反问:“大人不怕死?”
谢无痕沉声答:“晚辈的命,无须程谷主来操心。”
程绝世面上浮起几许意外,也浮起几许敬服。
他终于松了口:“敢问大人,需要老夫何时调制解药?”
谢无痕掷地有声:“时间不等人,就现在!”
此时已来到石屋外的吴生急忙跑进来,苦口婆心相劝:“头儿不可冲动,您别忘了您是谢家大房唯一的男丁,您上头还有老夫人需要赡养呢,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须得为老夫人想一想啊。”
谢无痕语气坚定:“母亲衣食无忧,一生安逸,已经比许多人都要幸运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相信即便此刻母亲在我身边,也不会反对我的决定。”
吴生急得跪下来,声泪俱下:“那就取小人的心头血,小人命贱,小人愿成为公主的药引。”
谢无痕将他扶起来,亦是泪湿眼眶。
他郑重道:“你也是吴家独子,你的双亲还指望着你养活呢。”
他说完笑了笑,继而伸掌一推,将吴生狠狠推出石屋,再飞身上前重重关上了石门。
吴生拍着石门哭着大喊:“头儿开开门,头儿,您不可以冲动……”
石屋内只剩了谢无痕与程绝世。
程绝世对他刮目相看:“大人虽位高权重,却也是个性情中人。”
谢无痕答:“只愿程谷主说话算话,尽快调制出解药,事后皇上必会谢以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