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静了片刻。
随后谢无痕答非所问:“在情况未明之前,公公最好不要贸然回宫,以防遭遇不测。”
赵富愈发不安:“咱家不回宫……又能去何处?”
苏荷接下话头:“公公若不嫌弃这慈济院简陋,可暂且在此安顿下来。”
赵富松了口气:“公主都能居住的地方,咱家怎敢嫌弃,咱家多谢公主的收留之恩。”说完又要伏身去拜。
苏荷急忙上前阻止:“公公不必多礼。”
赵富这才作罢。
谢无痕也松了口气,“既已无旁的事,臣便先行告退,待皇上下旨召见公主之时,臣再来接公主进宫。”
他说完朝苏荷抱拳施了一礼,言谈举止间皆是礼貌与疏离。
苏
荷应了声:“有劳大人了。”
谢无痕不再废话,转身就往屋外走。
苏荷却兀地唤了声“大人”。
谢无痕止步,却并未回头,背朝她问:“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苏荷一时语塞,脑袋里空白了片刻。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唤住他,好似是一种与他相处时产生的本能。
一旁边的赵富似意识到自己的多余,尴尬地笑了笑:“咱家先去屋外看看,熟悉熟悉。”说完躬身退出了屋子。
屋中只剩她和他。
他再次开口:“公主有事但说无妨。”他仍未转过身来。
苏荷深吸一口气,终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眼下形势不明,还望大人注意安全。”
即便从大局出发,她也不希望他出事。
谢无痕并未应她,转身走了。
他冷漠的背影与冬日白雪融为一体。
他冷漠些也好,如此,她方能与他断绝得更彻底。
如此,她方能以正常的心绪来面对他。
故尔,她并不介意他态度如何。
但谢无痕介意她的态度。
她关心他令他恼火,她不关心他亦令他恼火,当然,她若关心那姓方的他更是恼火。
他径直走出慈济院,走到了平安巷。
雪仍然在下,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他赌气般在雪地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才跨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府后又遇到日日来询问“少夫人”情况的阿四和谢二郎,他心头愈发烦乱,厉喝一声:“少夫人已亡故,莫要再问。”说完转身去了书房。
听闻少夫人已亡故,阿四怔怔愣在原地,随后泪湿眼眶。
谢二郎干脆“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嚷“嫂嫂、嫂嫂”,嚷得树上鸟雀惊飞,晃落了树上的雪团。
谢无痕去书房换上官服,再次坐马车进宫。
如前次那般,他顺利入得宫门,于晌午时分到达未央殿的台阶前。
台阶上的雪已被宫仆扫净,露出湿漉漉的地砖。
他立于地砖上,对着门口的王兴儿抱拳施了一礼:“烦请王公公帮忙通传一声。”
王兴儿仍是一副谄媚的嘴脸:“谢大人怕是又要白跑一趟了,皇上的身子仍未康复,不方便召见朝臣。”
谢无痕也笑了笑:“在下所禀之事事关社稷,要不……在下直接去龙榻前禀报?”
王兴儿苦着一张脸:“谢大人就别为难奴了,这可是关涉龙体的大事,万一出个什么好歹奴万死难辞其咎啊。”
谢无痕不再强求,拱手道了句:“那待皇上康复后,在下再过来。”
王兴儿松了口气:“多谢谢大人体恤。”
待谢无痕一走,王兴儿立即差人去长乐殿报信。
淑妃得信后咬了咬牙关:“这个谢无痕怕是已经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