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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当然乐得当作无事发生。

吃饭时, 陆翡然依旧保持了沉默,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与兰斯说话。

他慢悠悠地吃着,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兰斯追着他的视线好久, 都没能对视上。

忽然, 陆翡然愣了一下, 他看见兰斯的手指内侧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新鲜的, 经过简单的处理, 但狰狞的裂口暴露在空气中,整根手指都在微微抽动。

陆翡然心里一揪,把筷子一放:“你这样,让我怎么吃饭?去包扎好了再过来。”

“你不帮我吗?”兰斯的声音又委屈又可怜, “因为和你吵架了,心神不宁,才会切到手。”

陆翡然耸肩,埋头继续吃饭:“别看我,我只有一只手。”

“你的一只,加我的一只,就有两只了。”

“别包扎了,感染死了吧,行吗?”陆翡然吃饱了,放下筷子转身就走。

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仿佛他不回头,就会永远跟着他,粘腻又火热,让陆翡然忽视不了。

他猛地钻进客卧把自己锁了起来。

这个房间才是他应该住的,他不想再和兰斯睡一张床,拥抱、亲吻、做.爱,都不该继续做下去。

陆翡然联系了施工队,给了高昂的报酬,要求师傅们日以继夜地换班工作,以便自己能尽快搬回去住。

好在鹭园是独栋别墅,周围树林环绕,僻静安宁,日夜施工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安排好装修的事,陆翡然感到一阵困意,也许是争执耗费了太多心神,也许是单纯的吃饱了犯困,陆翡然打算睡一个午觉。

但他一个人,实在无法把睡衣袖口穿上身,只换了一条裤子,上身赤裸着,就钻进松软的被子里。

再过两周,石膏就能拆了,到时候一个人没什么。

……

陆翡然梦见了母亲还在的那段时光,他记性很好,年幼时年轻母亲的面貌直到现在都清晰地镌刻在脑海里。

他和母亲十分肖似,却与陆利业不太像,灵动活泼的性格,与内秀的陆利业也截然相反。

母亲给了陆翡然人生中第一把小提琴,亲自教他识谱、拉琴。母亲去世后,陆利业也没有干涉他的兴趣,便由外婆接手,找了最好的老师培养了他十几年。

琴音响起的时候,仿佛母亲就站在身后,看着他拉琴。

可他却因为陆利业被迫放弃了小提琴。

陆翡然眉心紧皱,似乎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他蜷缩成一团,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床单撕烂。

他看到所有的琴都被当面砸碎了,父亲亲手搅碎了他最后一缕幻想。失去母亲,再失去外婆,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爱,他早该知道的。

碎裂的琴身木屑刺进陆翡然的眼睛里,让他血泪直流,可他还是强忍着疼死死盯着那些破碎的琴,仿佛只要盯住,琴就能恢复原状。

一阵温热的风吹来,琴身残骸像纸片一样飘走,接着场景转换,他站在另一处熟悉的地方,面前放着一个另人心潮澎湃的盒子,里面是“斯特拉迪瓦里”。

陆翡然抓着床单的手背放松了,只是轻轻喘着气,额头蓄了许久的汗水从额发里流出,被另一只手轻轻擦掉了。

兰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陆翡然的房间里,虽然是白天,但厚重的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让整间房都格外昏暗。

苍白俊美的高大男人宛如一个俯身着的幽灵,站在窗边,弯着腰,带着温和的笑容,静静注视着陆翡然。

他看着陆翡然的手,希望那只手抓的不是床单,而是和自己十指相扣。看着陆翡然微微开启,穿着热气的嘴巴,希望那些喘息是吐在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