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谈夫人不想休息,那,这个……给你。”
他说着朝钟思衡伸出手,拳头打开,里面正是在师枢那里要来的糖,钟思衡不由愣住。
谈轻解释说:“是你师弟给的,你不想睡,就吃点糖,打起精神,我们一起守夜就是。”
钟思衡迟疑一阵,才伸出手接过谈轻手里的糖,却没有吃,只是握在手心里,眉眼半垂。
“对不起。”
谈轻还以为幻听了,有些错愕地看着钟思衡,钟思衡攥紧手里的糖,又说:“我对不起我的轻儿,既做不好爹,又做不好儿子。”
“这解药,是我亲手给父亲喂下的,倘若解药不对……”钟思衡道:“该死的明明是我才对,若我当年没有活下来,又或是早一些回到京中,与父亲、轻儿团聚,即便依旧有今日,至少,我们曾经团聚过。”
他提到原主的话,谈轻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说:“先前不知道裴折玉有没有跟谈夫人说过,四皇子裴泽应该是死在了漠北,还剩下他的生母王贵妃,我答应过你会给小公子报仇,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我知道他死了,也知道你们这次去漠北很危险,知道你中了毒,差点死在了漠北二王子手里……”钟思衡看向谈轻,通红眼里有些羞愧,“其实你们去漠北的时候,我想了很久,万一你和殿下在漠北出事了,凉州无主,我就是罪人。明知显哥是中毒昏睡了这么多年,明知父亲上了战场,我却迟迟没有与他相认,让他也中了和显哥一样的毒。我的轻儿已经不在,父亲和显哥也出事了,若连你也……”
他顿了顿,哑声道:“隐王妃,我对不起你,你去了漠北,我很害怕,怕的却是若连你也不在了,我儿留在这世间的痕迹才真的没了。我有时会想,将你当做我的轻儿也很好,至少父亲是喜欢你的,可这样做,我的轻儿一定会怪我这个当爹的吧?”
谈轻失笑道:“你是当爹的,出事时心里想的第一个是自己的孩子很正常,我没关系的。”
钟思衡摇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个好孩子,为了给父亲和显哥解毒去漠北王宫冒险,拼死将药引带回来,我便不该怨恨你。何况由始至终,错的都是我一个人。”
他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做出错误的选择,显哥出事,我选他,放弃父亲和轻儿,从那个时候起,我便注定要失去他们了吧?老天爷为了惩罚我,带走了我的轻儿,如今又让父亲性命垂危……”
谈轻暗叹一声,钟思衡还是老样子,总习惯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其实他最怕失去。
谈轻按住他手背道:“外公病重,不是你的错,是漠北人。至于谈将军,错的是当年给谈将军下毒的人,你也是受害者。你多年不曾回京,没有与外公和小公子相认,有你的苦衷,谈夫人,我不知道小公子有没有怨过你,但那些错怨不得你。”
“世事难两全。”谈轻说道:“何况这些事发生也不是你想的,你已经在尽全力弥补尽力挽回了。外公刚刚也说,要你好好的。”
他的手心很温暖,如他往日的笑容那般,他安慰的话语也有些笨拙,却叫人依恋向往。
钟思衡看着谈轻,忽然问:“此刻在隐王妃眼中的我,究竟是谈轻的生父,还是白观主?”
谈轻想了想,说道:“白观主与我相识不久,却是我的朋友,虽然有些爱哭,可他待人很温柔,我喜欢温柔的人。我有时会不太放心他,可在他面前说话没有太多顾忌。”
“而谈轻生父谈夫人,对我来说,站在他面前时,我是心存愧疚的,因为我占了他儿子的身体。我单方面想给小公子报仇,帮他夺回他应得的,但他也不知道,他也未必想要,可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所以谈夫人怎么对我,我都可以理解的。”
谈轻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