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能想到的只有沙漠,可裴折玉也说了,没有水,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们不可能真的搬到沙漠去。
谈轻咬了咬唇,慌忙说道:“那我们就找机会离开京城!我找外公帮忙,总能走出去的!”
裴折玉再次摇头,“父皇不会容许皇子无故出京的,何况那个人是我,而我的王妃是你。你背后是国公爷,王妃,你也是质子。”
谈轻怔住。
他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皇帝为了牵制老国公,才非要原主这个唯一的外孙嫁给皇子,但他说不准,直到裴折玉亲口这么说了,谈轻才敢确定。皇帝从一开始内定原主为太子妃就是将原主当做质子,他要牵制老国公,也为了稳住西北的将士。
老国公在西北任大将军多年,西北军暗地里被人叫作钟家军,原主的双亲也在西北战死。
他们的魂在西北,西北那数十万将士也都记得。
裴折玉轻轻握住谈轻的手,他的手有些微凉,冻得谈轻一个激灵回神,便对上裴折玉看着他时那双温柔几乎溺出来的丹凤眼,“不要害怕,国公爷还在,王妃自然安全,父皇还想留着国公爷的余威,继续震慑西北,怕只怕太子继位,对你们动手。”
谈轻冷静下来,定定看着他。
裴折玉问:“为何这么看我?”
谈轻皱起眉头,“你不对劲。”
裴折玉笑叹道:“我也只是有感而发,总难免想到,若是我不在了,王妃又该怎么办?”
谈轻摇头说:“为什么要想那么长远的问题?太子对我们有威胁,那就让他做不成皇帝就是了,你只要听话配合,病我们会治好的。”
裴折玉看着谈轻,一时哑然,不曾想谈轻比他还要执着,他顿了下,说道:“我知道王妃言出必行,也一定会用尽全力帮我治病,但凡事都有万一。倘若真的有一天,我如太子所说的那样,真的不在了……”
谈轻忽然握紧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连谈轻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中满是不舍和难过,但谈轻的神情无比认真,又隐约带着几分怒火,“裴折玉,你是这个世界唯一懂我的人,我会治好你的。”
裴折玉动了动唇,却说不下去了,在谈轻固执的目光下,他缓缓叹息一声,败下阵来。
“好,若是我活过了二十,我便陪你去泰山看日出。”
谈轻抓着他的手不放,裴折玉没办法,只能换成左手,将谈轻手边的酒杯送到他面前。
“王妃不愿与我做这个约定吗?”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谈轻缓了一阵,心口的不适才消退一些,接过酒杯时还是不太高兴。
“这种丧气话你下次不要说了。约定可以,要改成等你到了二十,我们就去泰山看日出。”
裴折玉笑得很是无奈,举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我今年虚岁十九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谈轻瞪他一眼,才十九岁,刚成年的一个人,跟初升的太阳一样,干嘛老说这种丧气话?
裴折玉被谈轻瞪得没了脾气,笑着摇了摇头,举杯向谈轻示意,“我知错了,自罚一杯。”
他果真说喝就喝,七分满的一杯桂花酿,他一口就喝完了,谈轻看他真的没事,闷闷地将手里的酒杯送到嘴边,试探着抿了一口。
桂花酿是甜酒,入口有股微微的辣意,酒精能麻痹神经,谈轻不喜欢,却觉得入喉时那几分带着桂花香的绵甜回味起来有些上头。
好像还挺好喝的。
谈轻小抿一口,垂眸看着瓷白酒杯里漂亮的琥珀色酒液,又很快敏锐地抬眼看向对面。
裴折玉杯中已经空了,正朝他笑着,满脸温柔无害。
谈轻捏了捏耳垂,把酒杯放下,他还不想醉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