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它留在小公主身边。它不敢违逆,也于心有愧,于是一直恪守他的指令行事。除了中间有一回紫茶要它去送信,其他时候它都老老实实当一只鹤簪。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小公主把它戴在发间去了明辉殿。它第一次被当做真正的发簪,插在她柔软的发丝之间。它心头颇有几分新鲜感,和精致华贵的凤冠挨在一处,也丝毫不觉得自己逊色。
朝堂之上,好多陌生面孔和小公主告别。它明白这是送行,小公主即将启程去西陵和亲。但是,她不要它的主人了吗?她不是很想他吗?不然她经常握着它这只鹤簪做什么?
幸好没过多久,主人出现在殿门外。他打量小公主的背影,它清楚地看见,主人在诸多头饰中望见它的时候,疲劳的眼神豁然亮了一下。
它一下就懂了,那是他期盼已久终于得见,是困惑已久终于顿悟,是剥离诸多借口和掩饰,再也藏不住爱。
它一下子摆正了自己的地位,原来它是作为定情信物而存在。
现在想想,其实主人第一次把它送给小公主,就存了别样的心思吧?它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灵鹤,变成什么不行,他偏要让它变成发簪。
男子送女子发簪是什么意思?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什么都会,难道连这都不懂?他还说鹤簪可以吞噬噩梦,既可安眠,又能作利器防身,搬出百般理由劝小公主收下。他怎么从来没把它送给别人呢?它甚至都没看过他的梦,不知道他幽深难测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一阵子小公主似乎对它并不上心,好几次要把它还回去。主人不许她还,硬要塞进她手中。难道它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要被这两人嫌来嫌去。
后来,两人关系破裂,但是主人离开的时候不许它跟上,自那天起,小公主就总是握着它发呆。有时候她力气很大,捏得它喘不过气来,当鹤簪也不容易,容易被谋杀。
它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主人和小公主都一样,心真硬,嘴也硬,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害它夹在中间活受罪。
直到今日一早,它第一次当上真正的发簪,名正言顺作为定情信物而存在。但是,小公主怎么回事,她竟然……
后面的事它不敢再想,那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灾难。很奇怪,那时它完全挣不开她的手心,也没有机会变成灵鹤躲开。
那一刻它才惊觉,原来她日日夜夜紧握,并非思念,而是练习,一次一次对死的练习。
一想到这个,窒息感卷土重来,它在飞扬的雪花里使劲扑腾翅膀,怎么也无法摆脱。它的翅膀开始虚化,染血的羽翼渐渐变得透明。
刹那之间,它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悲伤,那是主人的悲伤,也是它自己的悲伤。它失去了形体,变成了悲伤的一部分。
它此刻才发现,它不是鹤簪,也并非灵鹤,它是一缕神识,是主人自身的一部分。
宁天微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这是他来历劫之前剥离出来的一缕神识,到了南弋,它以灵鹤的形态跟随着他。
那么,他是把自己的一部分亲手送给她,一次一次被拒绝再劝她收下。最后她终于收下,不是作为礼物,也不是什么思念的寄托,而是自戕的杀器。
这一部分的他完全臣服于她,被她掌握,受她控制,在最血腥最绝望的那一刹,无论如何都扭转不了她手上的动作,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偏偏他的神识杀伤力巨大,她真是选了绝佳的杀器,一招致命,必死无疑。
“你对我真残忍啊小公主。”宁天微帮她拂去头上的雪花,寒雪把言语都凝结成冰,“怎么办?我可能有点恨你了。”
归回的神识携带着小公主的梦,他不想看也不敢看,纷乱的梦境却不受他控制悉数展开。
最后一个梦:她询问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