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手持托盘捧到了李羡意的面前,那托盘上奉着一串玛瑙紫檀佛珠,他仍记得他们在掖庭小佛堂争执的那日,他将此珠死死得拴在她的手腕上。

观礼声音哀戚,“娘娘走前,死死得将此珠压在身下,其他东西都焚毁了,唯有宝珠无事。”

“呵,”一丝微弱的气息从李羡意的喉头艰难地挤了出来,“人都走了,我要佛珠做什么。”

观礼将头垂得越发低了,他苍老的声音在佛寺之间回荡,“臣已然派人去后山中搜捕那打翻了烛台的老妪与她的和尚儿子,定将贼人抓捕归案。”

“抓到之后就地杀了,挫骨扬灰!”李羡意竟将那串还染着香灰的佛珠擦都没擦,又套回到了手臂上,“宣拔舌进来,我倒要看看今天禅心寺中到底是天灾人祸,还是有人蓄谋生事!”——

作者有话说:狗男人改造倒计时中

第76章 琼花观

周思仪与李序州随着胡人登上商船,浩渺的江面在他们眼前豁然展开。澄澈的天空与苍碧色的江水相接,在遥远之地混在一处,他们倒好似真的踏上了九霄云外。

迎着江风,周思仪摸了摸李序州的小脑瓜,“现在,你就可以开始蓄发了,也不知道要蓄多久才能长起来。”

李序州朗声笑道,“太好了,舅舅,没有多少天我就能见到我娘亲了。”

周思仪蹲下身,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李序州道,“序州知道,为什么我们此番这么顺利吗?”

李序州摇了摇头。

“因为权力,”周思仪沉静地看着李序州,“有了权力,你在市舶司的裴叔叔才可以为我们开这么多张通行符牒,那些守关的人才会这么顺遂的放行。”

“那二叔呢,二叔拥有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什么我们还是能在他手下逃出来?”

周思仪否定道,“这些围在你二叔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怕你二叔、惧你二叔,我们看出了这些人的畏惧,但是你二叔没有,我们利用好了这份畏惧,权力之下,也会有盲区。”

壮阔的江风将她的披风刮得猎猎作响,将他们二人的声音完全隐去,周思仪忽而开口问道,“那序州呢,序州愿意跟我走吗,序州会怨我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序州带离权力的中心吗?”

——

拔舌步履稳健、健步如飞,却全然听不到一丝声响。

观礼持拂尘手有些颤抖了,圣人不许枭卫在皇城当中行监禁之事,周思仪已然在掖庭中住了这么久,只是今日来禅心寺中上香才出宫,拔舌应该对他们的勾当一无所知才是。

“回圣人,自周大人入掖庭以来,皇城森严,臣未像从前一般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拔舌忽而抬眼看了观礼一眼,“只是今日小周大人前往禅心寺上香,臣混进了侍卫当中,所以才对佛寺的情况知晓一二。”

拔舌舔了舔自己的牙,他们干这些不见人勾当的人,往往会在口腔中塞上块毒药,一旦事情泄露,就可以立马咬破药包,服毒自尽,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大雄宝殿之上,她向佛陀许下的心愿他听到了,三公主与她的告别他也听到了,她拉着李序州去了哪个方向他也全然知晓。

他忽而想到那日在道政坊的客房之中,周思仪被房里的霉味熏得睡不着觉,她对他说——待太上皇党羽伏诛之日,用她的这些罪行去换他的锦绣前程。

上次他靠着抓捕隐太子逆党的功绩,连升三品,如今已经是枭卫中的小头目。

这次呢,他真的要拿她一生的自由,去换自己的锦绣前程吗?

“臣从前虽然奉旨保护周大人,却只是看顾他性命无忧,臣全然不知小周大人竟是女儿身,如今她还是臣的主母,臣便更要时时刻刻想到男女大防,小周大人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