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西、北庭的数十年的安宁,”李羡意想起了上一世周思仪对这场北征的奏表,“是为了让大梁百姓与商队,不用再冒死涉白龙堆(罗布泊),让他们可以取道伊吾(哈密),取道沙州(敦煌),碎叶城的西秋月在我大梁人的头顶,昆仑山的皑皑雪在我大梁人的脚下。”

“可是这场战争和我毫无干系。”

赵经武愣了愣,从前的信王李羡意得胜后,会痛饮三升不醉不休,会骑肥马衣轻裘,黄风猎猎吹过他腰间的金鱼袋与佩环吴钩,这是他们从军以来打过最畅然的战役,怎么会说毫无干系。

“因为我不要虎纹龙翼的天马去上林苑供我取乐,不要取之不尽的于阗玉去装饰我恢弘的宫殿,不要形形色色的胡人战俘成为长安贵族的奴仆,”李羡意的头发仍旧在风中舞动,他丝毫没有重新束发的打算,“我更不需要这场战争的胜利在史书中为我的功绩加冕,不需要百姓感怀我打走突厥人的恩德,你说是不是毫无干系。”

赵经武愣楞地看着他,“将军你……”

“随口说说吧,我能有这样的觉悟,周思仪听了定然要狠狠夸奖我一番,”李羡意又灿然一笑,“快去准备今夜庆功宴,让将士们都尝尝天山下的羊肉和信州城的羊肉谁更香!”

“至于景任,让他学羊啃草去吧!”

——

繁星在天、笼盖四野,连月亮都被梁军的威仪所震慑,躲在天山之后不敢抬头。

将士们时而号啕大哭、时而欢歌笑语,景任沉默片刻,觉着这么多人撒酒疯实在有损军纪,他甩开了已经酩酊大醉的魏新觉,好不容易在马厩前看到了李羡意的背影,正准备义正严辞地向李羡意请令。

只见李羡意抱着那匹黑底白花的马撒酒疯道,“小花啊,这次你做得如此漂亮,朕决定封你为临淄王,和周卿他一个爵位……马儿马儿保佑我,他是个女人吧,他是个女人吧,他不是女人我下辈子怎么活啊……”

景任沉默着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试探道,“圣人,今日哥舒密那一箭真的射到你脑子里了。”

李羡意被景任这么一说,酒都醒了大半,“朕是在马厩关心这场战役中马儿的伤亡情况。”

“哦,”景任点了点头,“那圣人你继续关心吧,臣要回帐休息了。”

“景大人,”李羡意见四下无人,在马厩中拉住了景任,“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可能……男人突然变成女人?”

景任皱了皱眉,“圣人你今天实在是喝得太多了,等明天酒醒臣再来奏事吧。”

“举克,”李羡意唤起了景任的字,“我没醉,我说真的。”

景任摆出一副他不愿与醉鬼计较的架势,他阴阳怪气道,“那便只有求神拜佛了,是男是女出生的时候便以命定,也就只有大罗神仙能帮得上圣人一把了。”

“你说得有道理。”李羡意狠狠点了点头,他便拉起两匹快马,“举克,快跟我去求神拜佛,我得让神仙赶紧知道我的心意才是。”

李羡意力气颇大,不等景任说一个不字,就将他给抗到了马上。

他饶是知道李羡意对这一带的地貌地势勘查了数次,也对他在醉酒的情况下能分清方位感到惊愕,“圣人,最近的拜佛之处在敦煌的供养石窟,距此几百里不止啊!”

“敦煌太远,只有等下次出征才能去给神仙们添香火了,”李羡意挠头道,“在不远处的小丘上有一石碑,修得甚是庄严,想来是在供奉哪一路神仙,我们去哪儿拜吧。”

“圣人,来路不明的神仙你也拜?”

在景任的惊愕声中,李羡意已经拉着他给那石碑磕了三个响头,又取出酒壶献在石碑之前,“神仙祖宗在上,保佑周思仪从男人变女人吧!”

景任的嘴巴张得大到能塞下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