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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 桥觅 84277 字 1个月前

更得民心。”

此话一出,在场百官又一次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触了陛下的逆鳞,可阎涣似乎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叹气般接了句:

“朕答应过皇后,若有一日我大业已成,必会让那些有功于百姓的女子,和其他立功的男子一样,青史留名。”

“朕不知道史官会怎么写她,但无非就是一句‘元珍皇后崔氏’,朕不喜欢这样。姣姣她聪慧过人、勇敢坚毅,绝不输于男子,朕要为她修书典、立宗祠、载史册,让全天下的百姓,乃至后世之人,都记住她的名字。”

“她是崔瓷,而非谁的妻子。”

此后,再无人敢多嘴,更无人敢谏言立后纳妃之事。不过阎涣极少提起崔姣姣,只是独自一人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朝自开国后,帝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从未有一日懈怠,只是不知怎地,一向打仗惯了且数次死里逃生的阎涣,身体却每况愈下,时不时的便要喝药调理。

一晃,春过秋来冬至,一年过去,一年又到来。

阎涣沉默了许多,除了处理政务便是带阎槐读书识字,每岁挑出忙里偷闲的两个月,带着阎槐到怀朔处见见祖母和叔父。

日子一天天流逝,似乎一切都一成不变,又是梦中惊醒,阎涣下意识地向侧边抱去,却只扑到一团空气。

转身掀起的风引得纱幔浮动一瞬,此外,再无其他。

每当这时,阎涣都会震颤一瞬,而后才会想起妻子离世的事实,紧接着,蒙起被子大哭一场,咬着胳膊不让人听见。

此后许久,他未有一日梦见妻子。

小阎槐三岁那年,某日早朝迟迟不散,小太子爬出摇篮,光着脚丫穿过三道宫门,竟一路摸到了太极殿。当值侍卫吓得魂飞魄散,却见小主子正趴在龙椅后头,从蟠龙柱的缝隙里偷看父皇。

“迢迢?”

阎涣退朝时,发现自己的龙袍下摆被拽住,低头,则看见个泥猴似的小人儿,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糕饼。

从此,御案旁多了张矮几,上面永远摆着温热的牛乳和软糕。小太子有时趴在父皇膝头睡着了,口水浸湿奏折的一角,阎涣也只是轻轻把他抱到屏风后的软榻上哄着。

六岁生辰这天,阎槐收到了人生第一把木剑。

阎涣蹲在演武场上,手把手教他摆出起手式,孩子的小手包不住剑柄,却学得格外认真。

“爹爹,母亲也会武吗?”

阎涣用袖子擦去儿子额头的汗珠,轻轻摇了摇头:

“你母亲她并不擅武,但她是最有勇有谋之人,常以智取胜。”

话没说完,小太子突然丢了木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液体顺着帝王的后颈流进衣领,他只听见小小的孩子低声呜咽着:

“可是我连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夜深了,阎涣把熟睡的儿子背回寝殿,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头那本《千字文》上。

崔姣姣怀孕时,曾为孩子亲手抄下一篇启蒙书,便是这一本。如今,边角已经被孩子翻得卷了边。帝王轻轻摩挲着扉页上褪色的字迹:

“给我儿槐,母崔姣姣书。”

窗外传来一阵雨声,阎涣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转身走向御书房。

案头还堆着未批的奏章,最上面那本是关于修缮元珍皇后陵的请示,他提笔蘸墨时,听见屏风后传来梦呓:

“爹爹…别哭”

朱砂滴在宣纸上,晕开,成了一片殷红。

寅时三刻,东书房已经亮起了灯。

阎槐揉着眼睛被乳母抱进来时,看见父皇已经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一身龙袍的袖口沾了墨渍,案头的茶早已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