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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 桥觅 84277 字 1个月前

叔。

“阿瓷…”

他喃喃自语着,心跳仿佛在一瞬间被强行停止了。

次日清早,四海诸国接受到了一封来自夏朝新君派人快马昭告天下的诏书。

夏帝诏曰:

“故贺朝长公主崔氏瓷,温恭淑慎,德配坤仪。昔朕微时,倾心相付,戎马倥偬,生死与共。清心殿之变,以身蔽刃,护朕躬于危难,竟至玉殒香消。今追封爱妻为元珍皇后,谥曰"昭懿"。太子槐承嗣宗祧,永怀慈训。”

“即日起,夏朝椒房空置、后宫虚设,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夏阎帝,月还元年,二月。”

天下皆知,原贺朝千岁侯与妻子崔氏是多么的恩爱入骨,甚至三载的同生共死、同甘共苦都熬了过来,却在天将破晓时阴阳相隔。

特地派了人到诸国报这一道追封旨,阎涣就连自己改朝换代、登基为帝都不曾有这样的阵仗。

那方凤印就供在凤仪宫的梳妆台上,胭脂盒开着,玉梳还摆在该放的位置上,好像女主人随时会回来一般。只有每日清晨扫去的薄灰提醒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夜深了,太医令第三次来请脉,纱帐里只传出一声沙哑的“退下”。

阎涣靠在龙纹枕上,望着帐顶出神。

二十二年前,他抱着父亲的尸骸发誓报仇时,没想到会走到今天。

赵庸之教他下棋时说过,落子无悔,阿泱替他挡箭时喊过,千岁先行,崔姣姣最后笑着安抚他,不许哭。

这一切,都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动。

“陛下,药都凉了…”

阎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一朵红梅。他恍惚想起崔姣姣生产那日,也是这样的血,浸透了夏州送去的捷报。

三更的梆子惊醒了浅眠的帝王。

阎涣睁开眼,恍惚看见屏风后有人影晃动,恍惚间,是故人的模样。

“姣姣?”

脱口而出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回荡,守夜的宫人吓得打翻了灯盏,连忙跪地请罪。

阎涣摆摆手,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月光透过云翳,在龙床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伸手去够案头的奏折,却碰倒了药碗。

褐色的药汁在青砖地上蜿蜒,好似那日清心殿上蔓延的血迹。

人人都以为,他赢得漂亮,如今大半土壤皆入他国土,反目所视皆插“夏”旗。他记着亡父之冤,即位后定都夏州,此刻天下最好的木匠和工人皆在夏州,为这位开疆拓土的英武帝王修建王城,只等他搬迁国都、坐拥天下。

可他虽赢了,却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胜利者的喜悦。

一路走来,整整二十二年为父报仇的血路,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失去了如父如兄的师长、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失去了同甘共苦的妻子。

他得到了万里河山,却似乎输的一败涂地。

现在的他,贵为天子,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在他头上,杀死他的父亲、抢走他的母亲。可他心里空落落的,唯有疲惫。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窗外,春风掠过新发的柳枝。

又是一年将绿江南岸,只是故人,终不似,少年游。

第79章

寅时的更鼓声穿透重重宫墙,惊醒了浅眠的阎涣,他下意识去摸枕边,却只触到冰凉的锦缎。

“陛下,该更衣了。”

大监捧着玄色龙袍跪在帐外,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在烛光下微微晃动。阎涣坐在床沿,盯着自己布满厚茧的双手出神,这双握惯了刀剑的手,今日要第一次执起玉圭。

更衣时,他闻到龙袍上熏的特制茶香,那是崔姣姣生前最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