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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口包铜箱子驶出角门。晏芙蕖倚着门框嗑瓜子,忽然将一把壳儿扬进风里:“去,把西跨院收拾出来——老夫人回来要静养呢。”。

晏芙蕖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栽倒在青砖地上。芒种扑过去时,她掌心还攥着半张当票,指甲在翡翠屏风的图样上掐出月牙痕。

老大夫捻着银针直摇头:“夫人这是双身子的人,怎敢如此动怒?”三寸长的银针扎进虎口,晏芙蕖才幽幽转醒,入眼便是帐顶绣的百子千孙图。

“你说。我有孕了?”她指尖发颤地摸上小腹。那里还留着去年小产的刀绞之痛,如今竟又。

“胎像本就不稳,再这般折腾,莫说孩子,夫人性命都难保。”老大夫蘸着朱砂写药方,狼毫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这安胎药须得文火煎足两个时辰。”

屏风外传来管家焦灼的踱步声。晏芙蕖闭眼听着:老夫人被山匪掳去,赎金要一万两雪花银。她忽地笑出声,笑着笑着咳出泪来——早知这老货能闹出这般阵仗,当初就该在杏仁茶里下砒霜!

“夫人!”芒种拧了热帕子给她拭汗,“程镖头说最迟明日晌午要给回信。”

晏芙蕖攥着被角的手背青筋凸起。五千两嫁妆已砸进去大半,剩下三千两连赎金的零头都不够。窗外飘进零星爆竹声,小丫鬟们正往廊下挂红灯笼,映得她面色愈发惨白。

“取笔墨来。”她撑着身子坐起,锦被滑落露出单薄中衣,“给靖安侯府和永昌伯府送信,就说。”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团,“就说纪家遭了匪祸,要借八千两救急。”

芒种捧着信笺欲言又止。晏芙蕖突然抓住她手腕,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皮肉:“再去当铺,把我那对累丝嵌宝金镯当了——要死当。”

药香在暖阁里氤氲开来时,晏菡茱正在侯府后园赏梅。她捏着信纸轻笑,红梅映得眼角泪痣鲜红欲滴:“我这姐姐倒是长进了,当年可是忍了整整十年。”

而此刻的纪府西厢,晏芙蕖正盯着鎏金暖炉出神。炭火“噼啪“炸开火星子,恍惚间又见纪胤礼出征那日。玄甲将军握着她的手说“等我回来“,转眼却为救个娼妓落了马,至今还躺在北疆养伤。

第250章 玄冥子

“夫人,药凉了。”芒种捧着青瓷碗轻唤。

晏芙蕖仰头灌下苦药,喉头滚动间尝到血腥味。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她忽然想起那辆包着铁皮的车轮——这般天气,山道上的冰凌该有匕首长了。

“去跟程镖头说。“她将空药碗重重磕在案几上,“再加三百两,要他们带上金疮药和棺材铺的伙计。”

更漏滴滴答答走到子时,晏芙蕖倚着引枕翻账本。烛泪堆成珊瑚礁,映得“永昌伯府“四个朱砂小字格外刺目。当年为嫁纪胤礼,她亲手把庶妹送进伯府冲喜,如今倒要靠这层关系借钱。

“夫人!侯府送来五千两银票!”管家在门外急报。

晏芙蕖笔尖一顿,墨汁污了账目。她盯着“纹银五千两“的批注冷笑——她那好继母,这是要她拿腹中胎儿作保呢。

五更天时,雪停了。晏芙蕖裹着狐裘站在廊下,看镖师们往马鞍袋里塞银锭。程镖头递来契书时,她忽然按住纸角:“若寻不到人。”

“夫人放心。”络腮胡汉子拍着胸脯,“雁门关外的乱葬岗,兄弟们也给您翻个底朝天。”

晏芙蕖望着车队碾过积雪渐行渐远,掌心贴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东边泛起鱼肚白,照见朱漆大门上新贴的“忠勇传家“匾额。这四字还是纪胤礼亲手所书,如今金漆已有些斑驳了……

北风卷着残雪扑在窗棂上,晏芙蕖拥着狐裘歪在暖阁里。炭盆将熄未熄,映得她眉眼忽明忽暗。芒种捧着汤药进来时,正撞见夫人将药汁泼进花盆——那株老夫人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