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鸣不解地看着她:“若非如此,阿嫂觉得为何我会把银钱予你?大大方方地让你那素未谋面的兄弟拿去经商。”
徐青引听得这冷血无情的话,摇头道:“我不信!我也不搬!我生是李家人,死作李家鬼。我无幸再侍奉你哥哥,也愿、也愿……”
她像是忽然找到留下的理由,眼神一亮,朝李鹤鸣迈近两步,急切道:“我愿作二郎的妻,受你管束,样样依你。”
边疆多战乱,多得是死了丈夫无依无靠的女人,弟娶兄嫂之事在百姓间屡见不鲜,李家有何不可效仿。
李鹤鸣抬刀猛抵在她胸口,听得这话如看疯子般看着她。
徐青引抬手抚上刀鞘:“二郎,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你……”
“住口!”李鹤鸣打断她,他一转刀身,鞘底抵上她胸口,用力一顶,瞬间便令徐青引面色痛苦地往后退去。
他神色厌恶地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徐青引,语气冰寒:“我竟不知你心思龌龊至此,何以对得起我兄长!”
徐青引抚着钝痛的胸口,面色苍白地说不出话。
门外的侍女听见动静跑进门来,看见屋中情景,又吓得立马跪了下去。
李鹤鸣压着怒气:“念在兄长的面上,这话我今日就当未听见过,我限你三日搬出李府,否则休怪我无情!”
说罢不再多言,面色冷硬地转身离开了此地。
(17)【加更】逗狗
李鹤鸣将徐青引的事交代给了陈老后,当夜便回了北镇抚司,看样子在徐青引搬离之前,不打算再回府。
他夜里在北镇抚司的塌上合眼将就歇息,白日便下诏狱审人,到了饭点,只能上街随便找个地方吃点热食,有家不能回,不可谓不凄惨。
这日午时,李鹤鸣从诏狱出来,在街边的馄饨摊上点了碗馄饨。
诏狱里血气重,冷腥气仿佛浸入了衣裳的料子里,他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往摊上一坐,刀随手往桌上一放,本来生意兴隆的馄饨摊上很快就只剩零星两三个人。
摊主有苦难言,又不敢赶人,只好颓丧着脸连忙煮了一碗馄饨给他,心里求着这阎罗王早点吃完早点走,不然他剩下的馄饨怕是要卖到明日。
不久前李鹤鸣才在诏狱里动过刑,眼下袖口还沾着血,他没碰桌,端着馄饨坐在矮凳上吃。
手肘撑在膝上,背微佝偻,看起来和卖完力气坐在街边台阶上吃饼的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馄饨皮薄,煮熟后透过皮儿能瞧见里面淡红色的馅,和着汤一口咬下去,汤鲜肉香,将空了一上午的冷胃熨贴得舒服至极。
他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喝了口凉茶,还是昨日留在诏狱里的隔夜茶,眼下饿狠了,囫囵便吃了大半碗馄饨。
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腥味浓还是碗里的馄饨香,不多时,竟引来了一条模样凶猛的黑犬。
脖子上套着项圈,铁制的牵引绳拖在身后,朝他跑来时一路“叮当”响。不知道是谁家的畜生,一身皮毛养得顺亮。
这狗看着凶,但却没怎么吵闹,就坐李鹤鸣跟前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碗,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随着他筷子尖上的馄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