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诚意又是肉眼可见的,一个刚刚二十的举人,已经达到出仕的最低要求了。
如果不看别的原因,陈家公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就连陆氏私心里也觉得,阁老的儿子,又有举人功名,抛开是庶子这一条不谈,已经强过许多人家的嫡出公子了。
这时候陆氏想起沈夫人来,不由对婆母道,“娘,夫君的同科沈大人不日就要来京,当年在江南时,沈夫人也曾和儿媳言及,若是两家能成姻亲,则甚好。儿媳也打听过,沈夫人幼子至今尚未成婚。若沈夫人不改前言,娘以为沈家如何?”若论官位,沈大人自然比不上陈阁老,陆氏能这样说,必是沈家有什么过人之处。
“沈…,是大理寺少卿沈观潮?好像是从盐道上升上来的?为人如何?”顾老夫人对沈家不甚了解,她更想听听儿媳陆氏怎么说。
陆氏一听就知道婆母没有否决沈家,继而笑道,“夫君对沈少卿的为人十分赞赏,沈夫人持家有方,沈夫人长子方才外放,在通州做知州。”陆氏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沈夫人长子临行前,特意把沈夫人来信交给陆氏。
这也是陆氏会向婆婆提及沈家的缘故,若沈夫人无意再续前缘,陆氏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提起沈家。
沈夫人在信中也并未提起婚事,而是说久不见老友,来日抵京,必要畅叙旧情。
可以往陆氏和沈夫人也不过是同在江南的几年情分,沈夫人在来京之前特意致书,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一听是儿子也赞过的人,顾老夫人眉眼更加舒展。她不清楚沈少卿为人,但是大儿子白成文如何,却是心知肚明的。
顾老夫人对陆氏道,“依我看,往后女孩儿们结亲,也不必往高门大户里去择,平常之家若有看得好的人家,也是一样的。”
《平常之家》
顾老夫人口中的这个平常之家,恐怕最少也得是个穿绯衣的。
陈家的门第,属实不算低了。陈阁老虽然方入内阁,但往后有的是日子熬资历。更不用说陈阁老本人在户部时,是得到过圣人嘉奖的。这回升入内阁,虽然是顺水推舟之意,但也得陈阁老本人经得起这一推。
换言之,在当下这个处境,要和同为阁臣的陈阁老结亲,就算是白阁老本人,也得心慌一下。圣人会怎么看他?百官又会怎么看他?
这件事不是陈夫人和顾老夫人透个口信儿,顾老夫人又和儿媳一商量就能决定的。陈夫人回去要和陈阁老商量,陆氏也得和白成文商量。
至于儿女们的意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便是皇室子女,也没有自由选婚的权力。
陈夫人自以为和顾老夫人在同一脑回路上,回家的时候就和夫君把底交了,“三郎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我欲给他说一门亲事,只是不知夫君的意思。”陈夫人对待庶子庶女的心思其实和彭氏一样,不指望庶子庶女孝敬她。但陈夫人远比彭氏强的一点在于,她在对一众儿女的物质培养方面,几乎是均等的,只看子女自己成不成器。不然陈家三郎能这么年轻就中举人?
陈阁老初入内阁,正是满面春风的时候,闻言笑道,“夫人何时这般言语?只管说来就是。”说着陈阁老捧起一盏茶来,准备中合下今日喝多的酒水。
“夫君以为,白阁老的孙女如何?”
“噗……”陈阁老一口就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啊?”继而看向陈夫人,以为夫人发癔症了。
“是谁给夫人出的这个主意?”陈阁老放下茶杯,连忙问道。陈阁老还以为是哪位看自家不爽,才出的这个损招儿。偏他夫人精明一世,在这上面却犯起糊涂来。
“夫君说哪里话?我岂不知夫君处境?不是穿紫衣那位。”陈夫人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