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桁“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背着眼镜转过了身。
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在这冷气十足的空调房里升温充血。
他没发语音,打字回了衡月:没有,不生气。
没生气的林桁回去就干了件让衡月动真火的事,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单独拎出来看十分平常,但这事坏就坏在被衡月知道了。
起因是林桁在一个笔记本上记下了一笔账。
那是一个足有两厘米厚的硬纸壳笔记本,是文具店最常见的类型,价格实惠且足够厚。
林桁已经在本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半本的账。
他记账的时候似乎没想让衡月知道,起码这事他做得并不明目张胆,因为这天晚上他是在衡月去洗澡的时候掏出的本子。
衡月在客厅浴室洗的澡,她忘记拿衣服,从浴室出来时看见林桁在房间里写什么东西,走过去正好就撞见了。
她光脚踩在地砖上,走路没什么声音,林桁背对卧室门坐在书桌前,并没有发现她进了房间,直到衡月出声他才从本子里抬起头。
“在做什么?”衡月问。
衡月一边说一边向林桁走过去,林桁愣了一瞬,转过头看向她,下意识合上本子。
林桁单手摁在本子上,这是一个有些防备的姿势,他从没什么事瞒着她,衡月见此,实在感到有些意外。
她问道:“不能看吗?”
林桁闻言又怔了一瞬,还是摇头:“没,能看。”
说着,又把手从本上子拿开了。
林桁在衡月面前太过诚实,用“老实巴交”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没有拒绝衡月,哪怕他知道如果他拒绝的话衡月依旧会尊重他的隐私。
但是他不想让衡月觉得自己有事瞒着她,于是林桁就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地把本子交了出去。
笔记本表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写,连个名字都没有。
衡月接过本子,在她翻开之前,她猜想这本子或许是林桁写的日记之类,再或者一些专属少年人愁情烦绪的诗词。但她唯独没想到本子里居然记的是账。
一行一笔账,一页一页写得密密麻麻,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账目大多数都有名头,衣服、电脑、微信转账,还有些就只有一串孤零零的数字。
衡月看到的第一眼以为林桁只是单纯地在记账,他以前生活困苦,有精打细算记录开支的习惯并不奇怪。
但很快衡月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上面的账没有支出、收入之分,更像是现金礼单或者一笔笔记录详细的欠款。
她看了几页,发现每周林桁都会统计出账目总和。
衡月每月要过上百亿的账目,如果她看不出这是本什么账,那她可以立马从董事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衡月的表情像结霜似的冷下来,她翻到本子第一页,看见第一笔账记在去年的四月二十三号。
四月二十三,是她去安宁村接林桁那天。
这一天一共记了两笔账:一笔是车费,一笔是机票。
机票4500,车费287.2,有零有整,写得一清二楚。
这上面的数字全是她给林桁花的钱,甚至连她买给他的东西他都折算后记了下来,并且只多不少。
衡月垂眸看向坐在椅子里的林桁,她卸去妆容后的眉眼少了浓烈的媚色,多了几分浅淡的冷清,然而此刻这表情落在林桁眼里,和刮过他骨头的刀没什么区别。
衡月从来没用这种表情看过他。
林桁开始慌张起来,甚至在反省自己是否不该把这账本给她看。
衡月随手指着本子里的一笔账问他:“你记这个是想做什么?打算以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