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脸红是难免的。

衡月没多想,淡淡说了句“谢谢”。

林桁握着瓶子,干瘪地回了句“不用”,没再敢看她一眼,扔下一句“我去收拾东西”,就往里屋的另一间房去了。

林桁做事十分麻利,他收拾完行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其间他还叫住了一个住在附近的邻居,把那半背篓油菜籽送给了她。

衡月坐在凳子上,看见那名中年农妇探着头看了她一眼,用方言好奇地问了林桁一句什么话。

林桁也跟着回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屋子里的衡月,然后低头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同样以方言回了回去。

衡月隐约听到了两个类似“姐姐”发音的字,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农妇走后,衡月看着林桁从卧室里拎出来一个足有他小腿高的格纹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塞得满满当当,拉链都绷紧了。

衡月正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看见他猛然提着这么大一袋出来,怔了一下,问道:“你收拾了些什么?”

林桁将袋子拎起来放在长凳上,回道:“书和衣服,还有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他收拾完又忙里忙外地在各个房间里窜了好几遍,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但衡月注意到,他那些东西装进袋子后就没有再打开过,显然并不担心有所遗漏,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把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了。

衡月看他关掉水电总闸,一副拾掇得差不多了的样子,放下手机,问他:“我能看一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

林桁有点意外她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衡月正准备起身,却见他一把将行李提到她面前放了下来,他蹲下来,拉开拉链,衡月往里看去,一眼就瞧见了刚才没用完的那半瓶花露水。

除此之外,袋子里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书占去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三分之一装了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带上了,她甚至在里面瞥见一副粉色的毛绒手套,其余便都是些杂物。

他显然没怎么出过远门,不懂得轻装简行,收拾东西给人一种有备无患的感觉,衡月猜想他估计是把这房子里他还能用得上的全带上了。

衡月只看了两秒便收回了视线,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只道:“东西太多了,把书带上,衣服带一套就够了,其他能买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衡月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面不改色地撒着谎,“那些东西家里都有,已经备好了。”

她昨天接到消息,今天就来了南河,哪里有提前准备的时间。

但林桁并不知道,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只好道:“哦……好。”

或许是因为照顾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多年,林桁习惯了节省,他像个节俭紧凑过日子的小老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利落得不行,这会儿要开始往外拿了总觉得可惜,眉心深深皱着,拢起几道醒目的折痕。

衡月只当没看见。

后来他整理出的东西只一个书包便装完了,其中一大半都是书。

林桁跪拜在屋中,拜别过他爷爷奶奶的遗像,随后锁上门,背着鼓囊囊的书包安安静静地跟在衡月身后往村子外走。

自决定离开,林桁就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这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而言很是少见。他不太像是要远别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脸上既不见对新生活的期盼,也没有离家前的踟蹰犹豫,好像一个居无定所的飘游旅人,从一个地方流浪至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