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灶上也管她一顿饭。
“晚上有约,阿婆不必管我。”
乐善想了想,仍旧赴会去了。
东石桥就在建春门外一里,南北向的,附近西面有间道观,里边的静恕师太尤擅佛理,常有女眷去听她讲经,用过了晚斋才结伴着归家。
到东石桥,果然人声鼎沸。乐善特意换了身衣裳,扮作信教的士女,走在街上也毫不扎眼。
先前塞给她纸条的小丫头正站在一辆马车前,左右张望着,总算见到她了,喜不自禁地迎过来:“夫人,我家班主说,请上车一晤。”
马车里的人早得了提醒,轻轻打起一角帘子,露出一张又惊又喜的脸来。
乐善笑了笑:“小英,许久不见。”
马车内,林敷英紧紧牵住她的手,眼里既有喜悦,也不无哽咽:“我就知道白日里没有看错,少奶奶,他们都说你死了,连燕客少爷他也……”
乐善故意逗她,说:“是啊,你现在可是见了鬼了,就不害怕吗?”
“少奶奶就会逗我。”林敷英不禁笑,说,“你的手心分明是温热的,怎么会是鬼呢?”
乐善静了一会儿,抽出手,说:“小英,日后别叫我少奶奶了。”
林敷英看着她,欲言又止。
乐善说:“三言两语不好解释,我今日来,一是为你践行,二是想跟你说,日后再见只当不认识我吧。”
就这样吧,乐善心想,强行给她塞了一些盘缠首饰,就要下车。
“好一个无情的人啊,小英,这回你亲耳听见,总肯相信了吧?”
说话间这人已打起帘子,不请自来,熟稔得仿佛在自家马车般悠闲——也说不准。乐善刚才满腹心事,只顾着和林敷英说话,这时觑见车内装潢,一应名贵器具都不说了,就连车壁上都尽铺着锦缎。除他之外,还有谁这么大手笔?
“怎么这副神情,很意外会是我?”
江萼撑着车顶,微微弯着腰向车内,颀长的身形挡住了外面的日光。
“小英,你也学坏了。”
不想搭他的腔,乐善硬生生站住了脚,侧目看林敷英,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神气,“以前你从不说谎,今日居然和他一起诓我?”
果然林敷英心虚气短,忙低下了头。
“小英,你说奇不奇怪?”
他也点林敷英的名,且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有一些人,是人是鬼尚且说不清楚,居然振振有词责怪旁人。”
乐善极力平静,然后刻意摆起女官架子,目不斜视,“光天化日男女同车,委实有伤教化,大人请借位,让一让。”
当然,他没让。
她抬眼瞪他,他坦然回视。
乐善口不择言:“好啊,堂堂天子协律都尉,世人口中骄矜自贵的探花郎,居然是个拦街无赖,看我不告到御史台参你一本。”
不知怎的,江萼忽然就笑了一下。
然后他说:“恭候大驾。”
“少爷,你们慢慢谈。”林敷英最先受不了这气氛,矮身一蹿就出去了。
乐善见机也想溜,身子刚动,就被他一把捉住了。
“别急嘛,咱们先叙叙旧。”
江萼好脾气的笑了,但乐善看在眼中,总觉得他笑容里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她很不争气地在心里哆嗦了一下。
然而硬着头皮,她镇定说:“我和江大人素昧平生,何来交情,更有什么话好值得叙旧?”
“我该怎样称呼你?”
他故作姿态地偏头,叫她,“薛女史,还是江少奶奶?”
乐善撇过头,匆匆回避了他的目光。
“江少夫人不是早已亡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