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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善匆匆走回屋里,扑到床上闷笑。
红夫左右看看,赶忙关门,走上前嗔她一眼,说:“小姐,你笑什么嘛!”
乐善回头笑,说:“谁给师兄出主意扮中年人的?不老不小,还有那一嘴胡须,简直滑稽死了,我差点憋不住笑,要在老太太跟前露馅了!”
红夫脸上也含着点笑意,说:“是周先生说,怕看上去太年轻,江家的主母不会放心。如今好了,周先生成功混进江府,日后万事都有了照应了。”
乐善明显心情愉悦,笑说是啊:“有师兄在,江府前院我也算是有了耳目,不再是蒙眼抓瞎了。”
据周羣说,三奶奶这次为一场宴会大费周章,全因为宫里对今次一批进士的封官迟迟未下,她心中焦灼万分,借机在宴上交游,想为六公子讨个好差事。
乐善说难怪:“前几日我去老太太跟前哭诉,她分明答应了叫三奶奶派人去弘农为我做主的,至今却没一点动静。”
一定是三奶奶按下了。
弘农杨氏的主支尚有几位大官在朝,而今正是六公子封官的特殊时期,她未必肯为了区区侄媳得罪他们。
乐善可不是个软性儿的人,愤愤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真想给她一点手段瞧瞧,叫她也不好过。”
周羣很快传话回来,说:“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
乐善的父亲薛翙生前曾在国子监教书讲经,门生故吏数不胜数,连元贞太子乘车时偶遇了他,也会自持弟子礼避让一旁,然而,真正能叫她喊上一声师兄弟,只有拜在他文膺画斋的六位弟子。
六弟子之中,大师兄早早病故,五师兄离群索居,乐善从小只见识过画作,对他们本人殊无印象,而余下的二师兄何衠、三师兄戚宝,自修史案以来,再未有过他们任何消息。
——人之常情。
作为文膺公的弟子,他们必然也和她一样活得苟延残喘,小心翼翼。乐善很能理解,也不能够要求所有人都义不容辞,像周师兄这样为薛家平反尽心尽力。
谁知周羣告诉她,二师兄何衠现在就在朝中任职,官拜四品大员。
个中详情,托人传话讲不清楚,乐善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日便下厨房,做了一道她最拿手的汤羹,亲自送到私塾。
最是枯燥无味的午后,众人读书正昏昏欲睡,乐善带着红夫堂而皇之地出现。
在无数眼热的目光中,秦朗站了起来,受宠若惊地说:“多谢嫂嫂记挂。”
乐善笑得和悦,说:“自家人何必言谢,趁热,赶紧喝。”
汤羹她故意多做一碗,讲究的是尊师重道,于是顺理成章地走到周羣面前。
“这位一定是新来的周夫子了,一碗汤羹,不成敬意,请先生也尝尝。”示意红夫端上。
要说乐善也真是胆大心细,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会怀疑她,当她和周夫子热情寒暄,只会被认为是她这表嫂殷殷关切,过问秦朗的功课。
乐善低声说:“师兄,你话里没有尽意。”
周羣说:“师妹,没有十足的证据,我本不想告诉你的。”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羣深深叹一口气,落在底下学生们眼里,又当他是慨叹秦朗平日太不成器,都不由得幸灾乐祸,秦朗自己见到,也有几分心虚气短。
真急人啊,乐善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师兄!”
周羣只得说:“我当年进京暗查,经与元贞太子的一席话,怀疑修史案是秦王刻意做局,是他杀一儆百的手段。当时二师兄在京中还是个芝麻小官,我多次递信,他只是避而不见,没想到时隔几年,居然叫他一跃升官到四品。我想,就算他和修史案无关,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