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女戏们,讥讽一笑:“别人随口一夸,你们就飘飘然了,是真觉得今日发挥好了?”
林敷英是担当,不得不站出来,低声说不敢:“请少爷指教。”
“往日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戏曲讲究唱念做打,每个环节都要细细摹拟……”
训了半天,训得女戏们个个垂头丧气,我见犹怜,乐善本来装作不甚注意,后来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到底是因为她才起的这个话头。
她忍不住说:“你未免过于苛刻了。”
江萼没理她,继续说:“小英,你今日曲白有误……”
乐善插话,说:“我也看过不下十遍《牡丹亭》了,小英的戏词分明一字不差呀。”
江萼还是不搭理她,转头又点名另一个女戏,台上扮演柳梦梅的,说她唱到“小生哪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时,全无欢欣愉悦的表达。
乐善郁闷,说:“怎么会呢?我在台下看戏,很能感同身受啊!”
他评戏,她就抬杠一句,胡搅蛮缠,跟故意似的非要呛他的话,江萼终于不得不停下,看她一眼。
乐善丝毫不觉理亏,还问:“你爱过吗?不然怎么敢笃定她表达的情感不对。”
江萼真被她气笑了,说:“岂有此理,我是头回听说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才能评戏。”
乐善嘴硬,说:“评戏也要讲公道嘛,不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那照你的意思,倘若我要评一出《赵氏孤儿》,还需得先犯一个满门抄斩的重罪,设身处地之后,才有资格?”
虽然知道他不会是成心的,但乐善这一刹那胸口刺痛难言,几乎不能呼吸。
江萼察觉到她面色微白,只当是她语窒了,不由得揶揄问:“说得你哑口无言了?”
乐善勉强一笑,敷衍说:“是啊,我甘拜下风,你可高兴了?”
江萼不以为然,说:“就你这样囫囵吞枣地看戏,说赢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一旁的女戏因为他们斗嘴正兢兢战战,想劝也无从劝起。
乐善看向她们,心中无限苦涩,也许正是因为她和这些飘零无依的女孩子们在感情上有着共鸣,今日才会一反常态,出声维护。
然而,然而。
戏子也总有谢幕的时候,不像她,至今还在台上入戏,看不到尽头。
回到屋中,红夫也为她感到忿忿不平,说:“好端端的往人心口上插刀,他真不体贴。”
乐善实话说:“他又不知道。”
兴许是一霎的心疼,牵引出她旧疾,乐善回去之后整个人都病怏怏的,提不起劲头,所幸临行前,杨娥请女道长为她备了几枚药丸应急,红夫这时翻箱倒柜找了出来,拿水送服。
缓了有一会儿,乐善脸色回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红夫不免迁怒,念叨说:“你的身体怎么样,你自己清楚,非跟他争一时口舌之利干嘛,他不懂怜惜,难道你也不懂?”
她是因为联想到杨娥那时突然发病,深有后怕之感。
乐善很领情,扭着红夫的胳膊,不无殷勤地说:“不是有红夫姐姐怜惜我吗?”
红夫拿她没办法,怒其不争:“你光对我嬉皮笑脸有什么用,真有这手段,不如用在他的身上,好叫他别对妻子这么冷酷无情。”
“他?”
乐善把身子坐正,鄙夷地说算了吧。
红夫连日替她看账本、掌家,一定因为事忙又忘记了,他们到底算哪门子夫妻?
何况她再美,也没法对一个睁眼瞎抛媚眼啊。
……
那日过后,乐善常去洞若阁看女戏们排戏。
女戏们年纪小,先还拘谨着,后来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