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
但是江遥好好地把曾经是他师尊的那具修为散尽的老头给埋掉了。
埋尸的时候还很有反侦察意识地选择了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泥土和水汽能遮掩住一切不需要的气息。
这场大雨下了一整个夜晚,又淅淅沥沥了一个白天。
等到湿润的月亮从云层中升起,瑶光宗永远不动声色如高岭之花的大师姐一身白衣似雪,终于从后山小路负手走出。
从此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真实的他的人离开了。
世间只留下了瑶光宗大师姐,清冷如山巅雪,皎洁胜川上月。
江遥伸出手向着坐在他对面的夏鸢。
夏鸢没躲开,任着他用手背万分爱怜地抚摸过她的脸颊。
“我不太会说话。”江遥说,垂下的眼睫如鸦羽浓黑细密,遮住眼里盈动的细碎流光,“我想说的是,你要是想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他在这漫长岁月中,磨炼最久最纯熟的技能就是忍耐。
也许还有等待。
灰色鸽子振翅飞到他们中间,像一只大胖老母鸡一样大摇大摆转了半圈后窝下,蓬松羽毛将半透明的回忆碎片弄得散乱。
江遥似乎像是被提醒了,随手拿起了一块碎片,问夏鸢,“你觉得这是什么?”
“回忆碎片啊。”夏鸢老老实实回答。
“是我们在世界上唯一能够长久留下的东西。”江遥笑了笑,“用凡人的语言是什么?”
好哲学的问题。夏鸢一时犯了难,骨灰、坟茔,亦或是思想?
江遥却没等她,拂袖又把它们收回了袋子,起身下了床。?难道我们不是来看回忆碎片的吗?夏鸢茫然了。
“并不是的。”江遥很诚恳地说,“只是想把你骗到我床上来玩一会而已。”
夏鸢:。
幸好江遥只是她小学时写的人物,不然这是一句多么不可描述且值得谴责的虎狼之词。
江遥等夏鸢也穿鞋下了床,理所当然地牵过她的手,引着她往洞府大门走。
离去之前,夏鸢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灰鸽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红色的眼睛如无机质的宝石。
江遥带着她来到了后山的寒潭。
先前被冰封起来的潭水已经化冻,正静静地映着一片清寂的星夜。
夏鸢不解,只是无言地抱住了江遥的胳膊,试图获取青年永远温暖的体温。
江遥闷闷地笑了下,落了几片小花瓣。
“跟我来。”江遥说,提步踏上了冒着寒气的湖面——然后下一个瞬间,他脚底的水面凝结成薄薄的冰,支撑住了他的站立。
夏鸢效仿。
好消息是法术没有因为她不是女主就对她厚此薄彼,让她彻底沉潭。
坏消息是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感觉还不如沉潭来得痛快。
夏鸢走了几步就想要摆烂,拽着江遥的手,“你能不能御剑带我呀?”
没想到江遥拒绝了她。
他眸光温和却坚决,“不可以。”
在夏鸢错愕的眼神中,江遥轻轻勾了下嘴角,“因为我不情愿。”
什么意思?夏鸢疑惑,江遥如今也成谜语人了?
谜语人不多作解释,只挽着夏鸢的手,慢慢往寒潭的深处走去。
空气越来越冷,而星月却越发灿烂。
极其冰冷的空气里连水汽也变得稀薄,分明脚底下是万丈的深水,鼻尖却嗅不到一丝潭水的气味。
整个世界里就像是只剩下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还有通过臂膀传过来的热度,让夏鸢不自觉地往江遥身上凑。
江遥也靠着她,却不像是冷,而像是在汲取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