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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而是一片连绵的腐朽尸骸。

嗯…应该说就是。

时鹤鸣垂下眼,在他仅剩的一只眼里,贺宇他们的的确确在一片堆叠的尸骨中打转。

如今的站台已面目全非。如果说之前他看到的还能称为正常,还是地铁站台该有的模样,此时就只能用地狱来形容了。断肢枯骨铺满了地面,大理石上的血凝了一层又一层,黑的发亮。电梯已经停止工作,上面横七竖八地卡着肢体,尽是枉死之人的躯干。断骨刺破肌肤,在粉红的创口上像一粒粒灰白的蛆虫,脂肪像一条黄油溪流,顺着扶梯流淌到地面。

心肠肺腑和血污烂肉狼藉地混在一起,像把人囫囵个塞进绞肉机里绞作一团,再对着地面一股脑儿泼洒下去。

他用力地握紧了魏安怀的手,弯身说道:“安怀,我去救他们,你在这儿呆一会,等我回来,好不好?”

可他刚松开彼此相牵的手,就被人拉住衣角。一回头,魏安怀仰脸望着他,白生生的娃娃脸上全是真实的不解。

“为什么?他们对哥哥一点用也没有啊?”他问。

魏安怀是真的不明白,他甚至觉得时鹤鸣有点过于圣父了。诚然他最开始就是被他身上那悲天悯人的气质吸引,但也仅仅是吸引,不代表他要容忍自己的东西因为救人把自己撇在一边。

他也不明白时鹤鸣身上这悲悯源自何处,莫非他真是上帝身边宣扬真善美的大天使长?

不过没关系,魏安怀花了点时间把自己说服,天外天不需要真善美,它像个充满野蛮与暴力的角斗场,在这里存活下来的人都抛弃了文明社会规训后的道德,转而拥抱更原始的欲望——生存。

在天外天,美德即是恶德。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怀中小熊的头,扯着它的耳朵小声嘀咕:“这些我都会教哥哥的,是时候教哥哥做个成熟的大人啦~”

时鹤鸣见魏安怀松开了扯住他衣角的手,十分欣慰。

这一次,安怀果然还是个好孩子。

魏安怀站在原地,看时鹤鸣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贺宇,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特的滋味。

他不受控制地咬紧牙关,身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甚至不由自主地向那人离开的方向迈出脚步试图追上去。

那人再一次为了别人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你是英雄,是拯救苍生的神明,那我呢?是永远只能注视你离开的背影的可怜虫?是注定被留下的,英雄的遗产?还是世人口中试图揽月的,不自量力的狂想家?

咦?他为什么要说再一次?

就在魏安怀不解的当口,时鹤鸣带着一群人回来了,他们沿着扶梯走到出口,眼前再次闪过一道刺眼白光,那张材质不明的白纸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这一次,它变得不同了。

上一次那些大团大团覆盖纸张,如软体动物蠕动的紫黑色物体此刻竟然消退了大半!它们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露出了纸上大片大片原本被覆盖的区域。

“如若自由xx是xxxx,您准备,选择xxx获得xxx,还是xxxx,xxxx?”

可辨认的只有这么多,其余依旧被残留的紫黑色物体死死覆盖着,无法辨认。

“如果自由?”贺宇凑得很近,几乎要把脸贴到纸上,他的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被愚弄的躁狂,“妈的……说清楚点啊你倒是,自由什么?!”他甚至用手去抠那些覆盖在上面的东西,但那些紫黑色物质看似柔软却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那边!它变了!”许翔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大喊,眼睛几欲从眼眶中跃出。他猛地往按黑暗深处一指。

在场的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