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钰贵妃告诉他,他的一切都是沈汀兰造成的,可那时沈汀兰却早已嫁为人妻,他再也不会见到他的亲生母亲,沈汀兰也永远都不会认下他这个野种。
他每日在景阳宫干着最累最差的活,可是他的体内流着的明明是当朝最受宠的郡主,沈汀兰的血。
墨弃被骂了十四年的野种,却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宫中,不能再背负着野种的骂名活下去。他拿出攒了十四年的碎银恳请那些身强力壮的侍卫将他打个半死,这样钰贵妃就不会再要他留下来,他就能混在死人堆里被带出宫,能再去见一面沈汀兰,去喊她一声母亲。
那时的墨弃心中还满怀着即将与母亲见面的期待,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可对母亲的思念却似乎能将那些伤痛掩盖,让他在疼痛中依稀坚信,至少他是有母亲的孩子。
可他拖着浑身的伤在死人堆里躺了几天,伤口溃烂的不停招引蚊虫啃咬,他被一场高烧烧的神志不清,终于在弥留之际,有人将他带走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嘴里却不停喊着娘,娘,一定是你来接我了,对不对?
不知在鬼门关徘徊了多久,他还是没死,撑着一口气,再度睁开了眼。后来师父告诉他,他叫墨弃。
墨弃喜欢这个名字,不仅比野种好听,还在提醒他他不再是被抛弃的孩子了。
后来师父还答应将他和师兄送去翊容山学剑,他高兴的一宿都没合眼,他也可以学剑,可以平等的和别人站在一起,也可以再也不用听到曾经最让他害怕的话。
就是那一年,他在山上遇见了梁疏璟,身边的同门都热切的跟在他身后尊称他一声璟王,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出生便带着王位,有人出生就成了野种。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梁疏璟就是沈汀兰的儿子,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记得一次雪夜梁疏璟被罚在后山练剑,那时他也在,自打他进翊容山第一天起,不论是什么日子,他都雷打不动要留在后山多练两个时辰的剑。
只是那次碰巧梁疏璟被罚时,汀兰郡主带着家人来看他,见到梁疏璟被罚在雪地练剑,汀兰郡主不忍的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可汀兰郡主见到墨弃也在时,眼中竟也透出了几分不忍,他穿的衣裳那样单薄,握剑的手也生出满目苍夷的冻疮。
沈汀兰自幼养尊处优,见到墨弃手上的冻疮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轻轻吹了吹,问他疼不疼。
墨弃摇了摇头,说他不疼。
那时的墨弃更坚定了要去见沈汀兰的想法,他的母亲,见到他手上生出这样的冻疮一定也会心疼,一定也会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他什么都不怕,只要母亲会爱他,他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待在西域的那么多年,他这样的念头却渐渐被磨灭了。他满怀期待的和楚郁回讲述自己将来要去找远在京川的母亲,可楚郁回只是浇了他一头冷水,淡淡说道,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沈汀兰如果真心想认他,早就把他接回去了。更何况现在沈汀兰一定有了自己的孩子,墨弃一个在西域学邪术的,谁敢认他。
他恼羞成怒,和楚郁回打了一架,被师父罚在外头站了一夜。
那天夜里,他脑子里第一次开始思考,难道他想去找母亲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他这辈子注定只配做一个野种吗?
可他只是想站到沈汀兰身边,唤她一声娘,哪怕就一声。
第66章 母亲
“够了!墨弃,你的手上沾着亲生母亲的血,难道你就不怕夜里梦到娘来向你索命吗!?你不怕娘恨你吗!?”
想到此生最爱的两个女子统统死在墨弃手里,梁疏璟此时再也谈不上理智,他杀了墨弃根本就不够,根本就不够替爹娘与愿安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