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18 / 24)

抖, 怒火冲到喉咙, 快要从血盆大口里喷出, “那里连摄像头都没有,你拿什么调查?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孩子,就这么一个男丁,不是他撞的,他为什么要送医院来!为什么还要出钱!”

沉默寡言的尺言,从毫无道理的愤怒中,平静侧身走出。他走过长廊,身后还在争吵,自己的衣领被揪变形。

电梯一响,门关上。他离开这乱作一团、不堪入目的群人。

回到宿舍,吃晚饭,又回到工作岗位。他好似忘了今天下午的经历,埋头操纵两只手,麻木地工作。

十点钟,终于下班,工友们畅聊着,行走在黑夜的路灯下。

他们纷纷谈:“好像有个小孩子,被大车撞了。下午警察都来取证了,还开了洒水车咧。”

充满年轻人的厂子很热闹,有的人去吃烧烤,有的人拖着沉重步子,迫不及待要回宿舍休息。这样的流言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传播到东边,又传播到西边,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三言两语之间。

尺言突然在人群中驻足,停在那带着一丝血迹的路上,沥青盖住深红血痂,在黑夜里迷蒙一片,看不清早上孩子分明的模样。

他垂头,迈步。

第二日,当他午休时,走回宿舍楼。

一进门,一个硬币就滚到他脚边,将地板照得锃亮,射.入他的眼睛里。他顺着硬币前来的方向抬头,看到一个陌生人,以及站在阳台的工友们齐齐望向自己。

那个孩子的舅舅,正在他床铺上野蛮地撕扯被褥,那个装着他全副身家的铁皮盒,已经被打开,钱零散落地,棉花从被褥缝隙中冒出,枕头掉落下地,神色的枕头套上,依稀能看见几个带灰的鞋印。

孩子舅舅发疯似地在床上翻找,闻见门外有人,身子倏然一停,转头盯来。

是凶手。

对方红眼愤懑,怒发冲冠,立马冲上来揪住他衣领,把他压在墙上用手肘顶着腹部,咬牙大喊:“你快把钱拿出来,就这么点吗,我家小武在ICU等着钱呢,你快点交钱!”

唯一值钱的钻石戒已经被对方攥入手中,只露出一缕昂贵的光芒。尺言望到那缕光芒,对方似乎也像是心虚似的,又攥紧一下,声音大起来。

“你以为你能逃吗,就算警察不抓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还委屈是吧,你委屈什么。”对方揪住他的头发,往门上撞,工友们瞪大眼,上前半米,对方的疯狂让他们望而却步,“是不是你撞的,快说,是不是你撞的!”

他的头撞到铁门上,哐当一声,他的额迅速红起来,流血。他说:“我要报警了。”

对方回头,冲站在一旁的工友说:“我看谁敢报警!”

话语落,对方又转回来,将他从门上摔到地上,低声警告:

“你最好祈祷我家小武没事,不然你就等着偿命。你等着瞧。”

说毕,他带着满口袋的一卷卷纸币,以及满是手汗的钻石戒指走出门口。

地上一片狼藉,乱得不成样子,到处是他床铺的遗骸。他的蚊帐也被撕扯得东一块西一块,穿了好多个洞,凄惨地挂着。

他扶着门,从角落里一个人起了身,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重力流到脸颊,又滴落颌边。可他没管。站定两三秒后,他弯腰,低头捡起自己一个个亮晶晶的硬币,那是他的坟墓。

铁皮盒已经变形,脆弱盖子折成两半,他手一松,硬币落入盒子内,发出连续哐当的清脆声响。每一个硬币,都在敲打着这片狼藉,敲打着这悲惨凄哀的经历。

他尝试将铁皮盒盖上,可并不行,只好半掩着放回床尾。被褥里的棉花僵硬,他拎起放到一旁,腾出空位置,坐在床边。

工友见他的额头,有些担心,走过来却不敢太过,隔着半米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