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儿,和平常一样。
日暮西山,迟雪感到空气非常干燥,这几天的晴朗是过去从未见到的,连天边的云彩昏黄如火,色彩斑斓得诡异,像是涂上厚厚的一层亮油。
尺言一直坐到傍晚,迟雪也留下来,与其说是学习或视奸父亲,不如说是等待着父亲下一个动作。
课室里很安静,只有空气浮沉。
窗边出现一个笔直的人影,挺拔身姿在玻璃窗外像是蒙上一层水雾。迟雪一眼就认出——是父亲的挚友。对方也看到她,微顿,眼神波动,似乎有一丝惊讶。
他从窗户走到门,迈步进入,脚步声沉闷。迟雪愣愣地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尺言知道对方前来,却也不动。只是挨在椅子上,五指在桌上磕着一支笔,轻声道:“最近这么有空。”
对方抬眼看迟雪,示意在场人物多余,尺言不在意,解释道:“没关系。”
对方开口,回应:“今天陪他来找你,这就是任务。”
空气陷入沉默。尺言垂眼,盯着桌面上的花纹,花纹盘根错节,扭曲又四散。
他抬抬头,盯着天花板,半晌又低头微啧一声。
迟雪看到对方的警衔,银色徽章,花纹交杂耀眼。
尺言的椅脚平放在地面上,坐姿难得一见吊儿郎当,看上去从容淡定。迟雪知道他没有在思考,自如的外表下思绪乱如麻。
对方先发言:“你弟呢?”
尺言垂眼,再度开口:“在家。”
对方回:“是吗?”
尺言这位挚友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警司的身份,只要再立一次功,就能成功升迁。
迟雪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尽管她对其间的事情一概不知,但她为父亲的选择而担忧。这些日子下来,她窥探到尺言的思考,她知道父亲在做艰难的抉择,可命运已经定下来了,尺言的每一步都会走上命定的轨道。
“你回去吧。”尺言叹一口气,沉沉道,“我也该走了,今晚家里有事。”
“好。”对方压压眉梢,神情平静。
迟雪看到他抬眼,瞥自己一眼,她心里一顿,立马紧绷身体,对方扫视她全身后,才转身,安静离开。
她转头,看到尺言微微抬颔,呼出一口浅浅的气息,好似慢动作。明明只是一秒的时间,可在她感觉里,太漫长了,漫长得好似几个小时、几年。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动作会一直延长,延长到几十天后、几十年后的郭雨生身上。命运会把这一刻拖得很长,每一毫秒,都附上无限伤感的春秋。
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两个人。
迟雪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要回家吗?”
她猛然睁眼,尺言已经站起,收拾着书,侧身望向自己。
“我回。”她懵愣。
“一起吗?”尺言邀请。
迟雪发觉他语调平淡,不同往常,但她知道,那是真实的尺言,没有任何修饰的尺言。她有一种感动。
她直接走过去问:“我听说,那位是你最好的朋友。”
“朋友而已。”尺言平常答。
“他叫什么名字呀?”迟着急地想知道答案。
尺言正在收拾的手顿顿:“以后有机会,你亲自问他。”
迟雪有些想哭:“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尺言动作滞住一下,轻声道:“没有。”
迟雪反驳:“他就不是好人。他要强迫你干你不愿意的事,你不想,对不对,你根本不想。”
迟雪感受到父亲的手温和搭在自己的肩上,她眼眶泛红,尺言声音很轻:“他是个好人。”
迟雪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