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
公主府内一片俏丽新绿的正院间,几个年轻姑娘聚在一起围着个低矮方桌,叽叽喳喳地朝中间的圆盘伸出手去,数只手腕上的金珠银钏碰得叮当作响。
最后,抢夺结束,被拨来拨去的小圆盘落到一只挂满彩绳的手里。
燕堂春高高举起圆盘,彩绳随风扬起,她笑得明媚:“南六到手,是我赢了!”
——此女正是公主府拦不住的客人,长嬴殿下的表妹,燕堂春。今日她是翻墙来做客的,顺手砸了府内女使的场子。
其余没抢到的女使见状齐声哀叹:“怎么又是你!”
燕堂春抬着下巴,收回手:“这可是军中的把戏,谁能比我懂!”
她放下圆盘,抄起小方桌上的彩绳,晃晃手说:“这彩头我可就笑纳啦。”
长嬴刚来到院子里就见到这番场景,不由得停下脚步。她挥手示意人不用出声,站在院门口静静地看起来。
堂春表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稚气未脱又野性难驯,像未成年的豹,钝感的同时又充满灵气。
从小方桌摆在院子里开始,燕堂春就没输过,此时十来条彩绳在她的手腕上争相出彩,花哨得都快看不清哪条是哪条。
偏她还对此乐此不疲。
堂春表妹有一双很适合戴配饰的手,应该是自幼习武的缘故,她的手腕并不十分纤细,却很匀称,此刻风吹动彩绳,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美。
长嬴远远注视着。
燕堂春系完新赢来的一条,刚要乘胜追击再玩几局,无意间抬头对上一道目光,发现在热闹方桌的对面,长嬴已经注视她们玩闹不知道多久了。
那目光旷远而孤寂,无端让人胸口一窒。燕堂春的笑意渐渐淡下来。
长嬴公主身着玄色裘衣,面容冷肃,她端正地立在门口阶上,一双冷淡的眼睛因此愈发寒凉。满院热闹,独她一方寂寂。
燕堂春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把圆盘往桌前一丢,耍赖说:“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你们且自己玩去。”
姑娘们笑说她这是赢腻了,燕堂春不置可否地摆摆手,迅速站起来朝长嬴走过去,午后的光照在她干净的脸上。
燕堂春站在长嬴面前,自然而然地牵起长嬴的袖子,嗔道:“表姐,你去忙什么了,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影?”
“些许杂事。”长嬴低首扫了眼被牵住的袖,神色稍有缓和,眸光微动,片刻后问道,“你等了多久?”
“进去说呗。”燕堂春眨着眼,笑容中带些顽劣,“我能进吗?”
长嬴无奈地弯了弯唇,任由燕堂春拉住她的袖子,二人一齐跨过门槛。
方才嬉戏的几个姑娘显然是对这个场景司空见惯,她们继续玩自己的,“北三南四”的叫喊声又塞满了院子。
二人进了门。
长嬴本人并不奢侈,当初选定府邸时又逢大旱、国库空虚,礼部便应她的意思,一切从简,因此与更多的豪贵相比,她居住的地方不算太宽敞。
坐北向南的室内被帘幕与屏风各自隔开,不取宽敞,只取精巧,间歇处摆着的旧瓶里插着几只尚未开败的腊梅,嫩黄色,独自散着幽幽暗香。
燕堂春随长嬴进了内室后,熟稔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偏头就能看到窗外的俏丽新绿。
长嬴在屏风处已经脱了裘衣,天青色的立领长衫驱散了身上的沉肃,难得露出与她年龄契合的青春气来。
屋内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燕堂春把自己手腕上十来条彩绳一口气摘下来,双手推到长嬴面前,大方地说:“喜欢哪条?尽管挑吧!”
花里胡哨的彩绳看起来与长嬴素净的穿着格格不入,但长嬴倒也不意外。她意料之中地低眸打量着这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