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烛说着,用膝盖蹭了蹭兰迦的小腿。仅仅只是这样的触碰,就让过于敏感的腿一阵战栗。兰迦目光一晃,将哼声咽下去。
“你发现我并没有那么无辜的时候,是不是也怀疑过,你的腿和我有关?”桑烛从容而平淡地问,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毕竟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从时间上来看,太巧合了。”
“偏偏那一天,你准备离开我。然后那一天,你失去了离开我的能力。兰迦·奈特雷中尉。”
桑烛叫出了他曾经在军中的军衔。
兰迦的瞳孔缩紧又放大,他沉默地看着桑烛,忽然猛的伸手去抓桑烛的肩膀一个不太标准,有点野路子的军中“擒拿”的姿势。
勾成爪的五指破开水波,桑烛没有动,仿佛束手就擒。
但是他的手被挡住了,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的手不能再进半存,手指后,桑烛平和地笑着,将手指扣入他的指缝,握紧了。
兰迦望着他们交握的手,终于慢慢开口:“教廷的……圣使,是由,育幼院养大的。从出生,到继任,都不会……离开教廷。”
“啊……”桑烛笑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个世界,无论帕拉,还是别的星球……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人鱼,那只是……童话,是传说。”
桑烛摇摇头:“是吗?那太可惜了。”
“现在,在我肚子里的,不是,您的‘卵’。”
桑烛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柔软地抚摸着他隆起的小腹。
兰迦绝望而麻木地看着桑烛的脸,“您要,杀死我吗?”
桑烛摇头。
寂静充斥着这里,流动的液体仿佛也要凝固。
兰迦空空地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再次发出声音。
“我不问,您是什么。但如果,您愿意让我活着,能不能……将我交给王室,或者军部,任何一方。”兰迦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或许是哭了,这又让桑烛觉得他可怜。
“为什么?”桑烛问。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个……”兰迦缓缓扇动了一下蝶翼,与桑烛交握的手颤抖起来,“那么……拿去,把我拿去……”
“然后无论如何……至少,去毁掉虫巢,不要再……远征了……”
不要再将那些人送进虫的口中,不要再用荣耀和未来欺骗他们,不要再带回一具具异化的尸体,只为了找出究竟哪种虫的感染者,才能作为祝福仪式的核心。
桑烛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平平淡淡地笑了。
“兰迦,你是个善良的人。或者说,你是个好人,我喜欢这一点。”桑烛垂下眼帘,平淡慈悲的面孔浸在月光下,“如果你不是你,或许我会愿意帮你实现这个心愿。”
兰迦一怔。
“可惜,兰迦,我对你的期待,并不是让你成为王室或者军部的试验品。”桑烛轻描淡写地说,“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当然,那不是浪费,我很喜欢这段时间。只是兰迦,用人类的话来说,这是沉没成本,我并不想放弃。”
“您……”
“兰迦,我想孵出你肚子里的‘卵’。”
桑烛抬起头,平和地望进兰迦渐渐流露出惊恐的眼睛,宽容地笑了:“兰迦,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联系’。正好,不久前的一个忏悔者,他给了我一点如何处理现状的灵感。”
黑色的瞳仁渐渐竖成一线,桑烛笑着,用一双冷血动物般冰冷的眼睛。兰迦第一次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一时间几乎整个人都震颤起来,仿佛那是比虫巨大的复眼还要可怕的东西。
桑烛:“我很少对人这么残酷,但是兰迦,既然我想要保有我们之间的联系,或许,斩断一些没有必要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