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兰迦少有地直视了她的目光,几秒后,才慢慢垂下眼睛,任由灰白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圣使大人,抱歉……我们,不,我可能需要回去了。”

“嗯?”桑烛歪了歪头,在温暖的房间里有点犯懒。

“涨。”大概顾忌雅朵还在,兰迦并没有说清楚,只是小声吐出几个字,“有点……要溢出来了。”

这种在他清醒时从没出现过的直白让桑烛微微一怔,但随即微笑起来。

“好,回家吧。”

*

那天以后,桑烛可以看出,兰迦有一点变了。

不是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如果非要说,他似乎变得放松了一些,也从容了一些。

哪怕在桑烛弄回一套设备,煞有介事地要检查他异变的身体时,也没有再表现出那种几乎想要去死的羞耻。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病人,只在解开衣扣时手有点抖,但让脱就脱,让躺就躺,让揉就揉,还能颤抖着声音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乖得不可思议,甚至在检查结束后,还能反过来安慰,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治不好也没有关系。

偶尔他会试着主动和桑烛说话,请求桑烛带自己去教廷看看雅朵,告诉桑烛家里缺了些什么东西需要置购,又或者只是干巴巴地说一点自己曾经的故事他的过去应该算得上精彩,但他不太会描述。哪怕是年少时在边境端着劣等枪械肉身杀虫的精彩瞬间被他说出来,也就是一两句话,一句话叙述那只虫的种族特点,用的还全是奥图军校教科书上的描述,再一句话解释自己当时的武器和击中的弱点部位。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肌肉已经坏死了,所以脸笑都成了极其费劲的事情。

乏善可陈。

但桑烛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不拒绝倾听任何故事。这种时候塔塔通常就蹲在兰迦的脑袋顶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漏了兰迦满头发的瓜子碎屑。

屋外下着雪,屋里用着一个老式的暖光仪。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话,中间隔着一两个人的距离,腿上各自盖着厚厚的绒毯,被暖光仪烤得松软舒适。

从世俗来看,他们正在慢慢靠近彼此。

但兰迦知道,这是他偷来的一点时间。

十天后,兰迦在遛塔塔的途中,悄无声息地拿到了柯林准备的东西。

一些难以被追查来源的轻质武器。

一管军部用于处理销毁“虫族战利品”,令其从基因层面彻底崩溃的药剂。

一张帕拉奥图军校的不记名访问卡。

需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毁掉教廷所持有的,用于“祝福仪式”的核心某个被虫感染异化的人类。

另一件,从奥图军校盗走唯一一架展示用机兵,再利用机兵抢夺一艘远征主舰艇,彻底破坏掉虫巢。

而在做这两件事之前,兰迦·奈特雷需要死亡。

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由圣使和他人亲眼见证的,理所当然的死亡。因为兰迦·奈特雷正在接受教廷圣使的监管,因为兰迦·奈特雷的所有行为,都会成为教廷圣使包庇他的罪证。

所以他非死不可。

死亡,然后刮掉这张脸。

他本来也已经被虫感染异化,瞳膜,指纹,甚至基因链都发生过改变,所以最后哪怕他被抓住,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究竟是谁。

兰迦将这些东西分开藏好,收拢牵引环,带着塔塔往家走。

桑烛依旧回得有些晚,星纪日过去,祝福仪式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桑烛身为圣使,有许多东西需要由她批示。

兰迦算着时间开始做饭,桑烛回到家时,他刚好把牛排盛出来,点缀上一些新鲜的蔬菜。

“好香。”桑烛带着屋外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