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面玻璃,兰迦端坐在玻璃后,双手被拘束着,直视她的方向。
这是个有点新奇的体验,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这个奴隶几乎从不直视她的脸。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亲自到军部的审讯室来,但这会儿,她又觉得那一瞬间的心血来潮是很值得的。
桑烛:“或许他只是问心无悔。”
铂西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问心无愧,军部自然是有手段的。只是圣使大人,您在这里,他们怎么敢深问呢?”
桑烛笑了:“我并不干涉军部内务。”
她将双手并拢,交叠在膝盖上,姿态端庄目光温和。恍然间,军部监察局的审讯处仿佛也变成了教廷的忏悔室。
铂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目光更加温柔,他慢慢脱下了手上的军服手套:“圣使大人,护送您回帕拉的那天,我就曾请求过,能不能为我空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倾听我的忏悔和烦恼。”
他在桑烛身边单膝跪下,摘下金丝边的眼镜。
“正好,现在就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眼镜上有细长的挂链,铂西将链条解下,一端递到桑烛手边,缠上她的食指,另一端用两根手指夹着,贴在自己喉结的位置上。
好像一条连着脖子的锁链。
而桑烛只是平淡地俯视着他,像是神在俯视神像前打闹的孩童。
“铂西少校有什么烦恼?”
“圣使大人,我最大的烦恼是,兄长嫉妒心太重了。”
“您看,我很擅长哄着弥瑟,也很欣赏兰迦·奈特雷,并不愿意送他上刑场。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有些意外和疏漏也是很正常的事,未必是谁的错,不是吗?”
“只是偶尔我也会担忧,像我这样太缺乏嫉妒心的,在您眼中会不会反倒显得有几分不真诚?”
铂西仰着头,失去眼镜的遮挡后,一双狐狸眼有点失焦,眼角氤着淡淡的红。
“圣使大人,您接受我的忏悔吗?”
铂西夹着链条的手指缓缓往下,解开了军服的第一颗扣子,然后解开了第二颗,“圣洁而善良的圣使大人,您愿意拯救这个在爱欲中迷途的灵魂吗?”
他的手往军服里摸进去,轻轻一下,将链条的一端扣在了某个地方。